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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暗夜突围逢奇能 故道追思忆梁山

    薛雕心中暗喜:此番敌我皆陷黑暗,那二人再难寻得包围圈薄弱之处,不过是瞎闯乱撞罢了。这般多的官军困守此地,纵使他们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杀不尽这数千将士,耗也能耗死他们!他暗自思忖,这便是瞎子打老婆 —— 全凭估摸著干,到头来胜负已定,只待束手就擒。

    可薛雕万万没有料到,李俊天生便有夜视之能。虽说五丈之外依旧朦胧一片,但若在五丈之内,视物却如白昼般清晰无碍。

    火把一灭,于官军而言是陷入睁眼瞎的绝境,于李俊而言却是天赐破局良机。他能清晰瞧见身前敌军的排布阵型,精准锁定兵力薄弱之处;燕青只需紧随其后,五尺之内依稀可辨人影,只需牢牢护住李俊后心,让他无后顾之忧,专心开辟前路便可。

    此消彼长之下,战局瞬间逆转。先前官军只是寻不到敌人踪迹,此刻连己方将士都难以分辨,唯恐误伤同伴,出手畏畏缩缩,全然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李俊如虎入羊群,凭着夜视之能精准猎杀,手中百斤麻包挥得虎虎生风,砸到之处非死即伤;燕青则剑随影动,寒光闪烁间补杀漏网之敌,这场厮杀已然成了单方面的虐杀。

    二人配合得天衣无缝,杀戮效率愈发惊人。敌军虽众,却在李俊精准狠辣的砸杀与压倒性的神力面前毫无招架之力,真可谓魔挡杀魔,妖挡斩妖,官军防线如潮水般节节败退,溃不成军,哭嚎之声响彻夜空。

    纵使占据绝对优势,可敌军数量实在太多,杂乱无章的攻击中,仍有不少刀光剑影落在二人身上。伤口一道道增多,鲜血浸透了衣袍,可二人的眼神却愈发坚定,未有半分退缩之意。

    他们心中再清楚不过,唯有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方能从这重重包围中挣得一线生机,稍有松懈,便会被汹涌的人潮彻底吞没,再无翻身之机。

    李俊身先士卒,开路之时承受的攻击最多,身上的伤口也远较燕青为多。可就在激战正酣之际,他陡然发现一桩奇事 —— 身上刚被刀剑划开的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转瞬之间便平复如初,连半分疤痕都未曾留下,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

    李俊心中惊疑不定:自己何时有了这般自愈异能?莫非是先前在云雾岛误食的人参灵果之功?此刻身陷死战,根本容不得他细想究竟,只知这异能乃是绝境中的一线生机,当善用之。

    察觉伤口能自行愈合,李俊心中狂喜,先前对受伤的忌惮一扫而空,愈发奋勇向前,招式间更添了几分悍不畏死的凌厉,战力再升一截,如战神附体般不可阻挡。

    这是一场关乎生死的鏖战,更是一场信念与毅力的较量。李俊与燕青如两头发誓破局的猛虎,在夜色中悍然厮杀,于血雨腥风中寻觅生机,刀光剑影里尽显豪杰本色。

    李俊牢牢记着火把熄灭前锁定的包围圈薄弱处,此刻瞧去,敌军排布依旧未变,当即振臂狂砸麻包,一往无前地朝着那处杀去。而官军深陷黑暗,既辨不清敌我,也分不清强弱虚实,只能凭听风辨位胡乱拼杀,全然没了章法,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

    半个时辰的浴血奋战后,只听 “咔嚓” 一声脆响 —— 那道被李俊死死咬住的防线终被撕开一道丈余宽的缺口。二人拼尽最后气力,从缺口处纵身跃出,终于冲破了这致命的包围圈。李俊依旧左右手各提一只沉甸甸的麻包,反手拽着燕青便往暗处狂奔,不敢有片刻停歇。

    燕青无需背负金银重物,轻功得以全然施展,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柳絮般轻飘飘紧随其后,转瞬便跟着李俊拐进一条幽深小巷,隐入暗影之中。再转过数条街巷,身后的喊杀声渐渐减弱,直至细不可闻。李俊这才长舒一口气,放缓脚步道:“暂且歇息片刻,官军追不到此处,你我已然安全了。”

    燕青闻言,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大口喘着粗气道:“李俊哥哥,你今日真是神勇无双,宛若天神下凡!若非你有这般通天本领,别说十条性命,便是百条性命,今日也交待在这里了。某家这一辈子,从未见过这般悍勇之人!”

    二人稍作歇息,不过一炷香光景,远处便传来阵阵喧嚣,且声浪越来越近,夹杂着官兵的呼喝与马蹄声。二人心中一凛,知晓官军已然展开全城搜捕,正向此处逼近,此地绝不可久留。

    他们当即起身,依旧是李俊在前开路,燕青在后护持,朝着城墙方向疾驰而去。凭借着对楚州街巷地形的大致熟悉,加之远超官军的脚力,二人穿街过巷,很快便将追兵远远甩开,身后的喧嚣声渐远渐息。

    抵达城墙下,李俊从怀中掏出钩索,运力甩向城头,铁钩 “咔哒” 一声牢牢扣住城砖缝隙。他率先攀援而上,手足并用间身形如猿猱般迅捷,待站稳脚跟后,便将四只装满金银的麻包逐一吊上城头。麻包尽数运上城头时,燕青已是累得骨头发散,浑身绵软无力,连抬手抓绳索的力气都没了,瘫坐在墙根气喘吁吁。

    李俊瞧出他的窘境,当即沉声道:“抓紧绳索,某拉你上来!” 燕青依言照做,双手死死攥住绳索,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李俊运力于双臂,丹田真气流转,稍一用力,便将燕青稳稳吊上城头,动作不费吹灰之力。

    随后,二人又合力将四只麻包缓缓吊下城墙,李俊最后一个纵身跃下,提起麻包,带着燕青朝着白日便打探好的官道奔去,径直往梁山方向赶去,脚步不敢有半分迟缓。

    燕青拖着沉重的脚步,跟在李俊身后走了数里地,确认身后再无追兵踪迹,这才喘着气恳求道:“李俊哥哥,你我再歇片刻吧,简单处理下身上伤口再走不迟,免得伤口感染,误了行程。”

    李俊依言停下脚步,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身躯 —— 那些密密麻麻的刀伤剑伤早已消失无踪,肌肤光滑如初,全然不见半点受过伤的痕迹,唯有满身的血污与尘土,昭示着方才那场惨烈无比的厮杀。

    这血污之中,大半是敌军的鲜血,唯有零星几点是自己的,此刻也已干涸结痂。

    燕青的伤势本就不重,只是连日奔袭加之夜间战斗耗损甚巨,早已疲惫不堪。二人寻到一处溪水旁,第一件事便是俯身饮水。长时间的激烈厮杀与奔逃,早已让他们汗流浃背,体内水分耗竭殆尽,喉咙干得仿佛要冒火一般。此刻清冽的溪水便是琼浆玉液,二人也顾不上水质清浊,俯身便咕咚咕咚猛灌,直至腹中鼓胀,这才罢休,只觉浑身舒泰,疲惫消了大半。

    喝足了水,二人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酱牛肉与干粮分食,用溪水洗净脸上的血污与身上的尘土,稍作歇息养力。片刻后,二人精神渐复,当即振作精神,起身朝着童威、童猛离去的方向追赶而去,脚下步伐愈发轻快。

    再说童威、童猛二人,出城之后便借着朦胧月色,沿着官道不急不慢地赶路。他们原以为李俊、燕青脚力更胜一筹,且有隐身术相助,脱身必快,很快便会追上来,故而并未刻意驻足等候,只是边走边等,时不时回头张望。

    天蒙蒙亮时,官道蜿蜒进入一座大山。这山童威、童猛再熟悉不过 —— 昔日在梁山聚义之时,他们常在此地出没,或打猎谋生,或操练武艺,山中一草一木、一溪一石皆印在脑海之中,熟稔无比。

    触景生情,二人不由得想起了在梁山的岁月,那些与兄弟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银的快活时光,兄弟们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清晰得触手可及,宛如昨日之事。

    童威望着山间熟悉的景致,不禁感慨万千,长叹一声道:“想当年,兄弟们在梁山之上,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无拘无束,何等逍遥快活!自招安之后,日日便是行军打仗,听人差遣,受那官场束缚,何曾有过一日顺心日子?这倒也罢了,最让人痛心的是,多少兄弟都折在了招安的征途中,落得个尸骨无存、埋骨他乡的下场,思之令人泪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庆幸之色:“幸亏我等及时抽身,借李俊哥哥‘中风’之计脱离大军,前往太湖,寻得云雾岛那处宝地。那里水土丰饶,远离尘嚣,比梁山更显富饶,更觉安稳,总算逃脱了朝中奸佞的算计,重拾了旧日的自在逍遥。只可惜,那些逝去的兄弟,再也回不来了,空留无限念想。”

    童猛闻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眼中满是怅然与悲戚:“哥哥说得极是!宋公明哥哥一世精明,谋略过人,却在招安一事上犯了糊涂,单凭这二字,便毁了梁山的百年基业,更让兄弟们死伤大半,七零八落,各自飘零,实在令人惋惜。”

    他沉吟片刻,又道:“某家听闻,公明哥哥临终之前,特意嘱咐要将自己葬在楚州蓼儿洼 —— 那地方与梁山的蓼儿洼景致极为相似。想来,他心中始终怀念梁山的日子,也始终惦记着兄弟们啊,只是悔不当初,无颜魂归故土罢了。”

    “是啊,定然是这般模样,否则也解释不通他为何舍近求远,偏要葬在那异乡之地。” 童威叹了口气,眼中满是复杂神色,有惋惜,有同情,亦有几分不解,“他对梁山怀有这般深厚的情谊,却不愿葬在故土,反倒选了楚州那处相似之地,想来是心中对兄弟们怀有愧疚,觉得对不起众兄弟的信任与追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