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037
时值黄昏, 各宫各院正准备落钥造饭。 时月一路的动静忒大,她也没打算瞒着别人,甚至想闹得越大越好。 于是,在所有人惊恐的眼神里, 她押着紫鹃朝扬雪院走去。 途径蔡机母子住处时,声雁夫人在窗台远远望到了她们一看,顿时暗叫不好。 “那不是……李家姑娘吗?她们这是做什么?”身后的婢女惊讶道。 “不好。”声雁夫人站了起来∶“你快去请王后娘娘过来。” 经过那片竹林, 还需要走一小段路,最终到达了一座很隐蔽的小楼。 若不是那天看见紫鹃从这出来,时月是万万没想到这里居然还住着人。 地方倒是很雅致,只是空无一人。 紫鹃鼻青脸肿∶“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否则……否则等主子出来, 你就完了!” 时月冷哼,捡了块石头,作势要砸门。 “紫鹃?” 石头没砸出去, 一道温和悦耳的女声出现在角落里。 时月望过去——好一个白衣俏佳人, 裙摆压着玉珏, 走起路一丝声响都没有。 只是,她应该不是这里的主人, 倒不为什么, 长得太年轻。 “你这是怎么了?”女子款款上前, 心疼地碰了碰紫鹃的脸,微蹙的眉仿佛西子捧心。 美得很, 美得很。 西子美人总算将目光放到时月脸上∶“敢问这位姑娘……不知道紫鹃做错了什么, 要被你打成这样送回来?” 她的声线温和, 像是劝诫世人向善的女先生,双目如星光璀璨,表情也拿捏正好,如同不谙世事的少女。 面对着时月这样的恶霸。 时月翘了翘嘴角∶“你没资格跟我说话,叫这座院子的主人出来。” 少女的表情愣了愣,紫鹃啜泣地喊了一声∶“烟姑娘……” 小楼的门忽然被打开,从里面冲出来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宫女,排场特别大。 不止如此,还有七八个孔武有力的高大侍卫,这些人很快将时月几个人围在中间。 然后,他们训练有素地高喊∶“见过烟姑娘!” 被称作烟姑娘的女子莲步上去台阶,对时月说∶“这位李姑娘,你无缘无故殴打宫人,还将她扭送回扬雪院,是什么缘故?” 时月笑∶“瞧瞧,你这不是认识我吗,刚才装什么傻呐?” 这位仙气飘飘的烟姑娘是很美,可是双眼流露出的嫉妒出卖了她,刚才与时月说话时,总是下意识去看时月的小腹。 时月赌两朵棉花,她估计对慕容野有想法。 “李姑娘来这里,是专门折辱小女子的吗?”烟姑娘双手放在心口上,好似受伤一般。 “我宫里丢了两个人,一个是当值的宫女,一个是我陪嫁的丫头。” “思来想去这里最有可能找到她们,所以我来问问。” “大胆!你这是问话的口气吗?”烟姑娘身后,一个满脸横肉的老嬷嬷大喝道。 她的头发灰白,嘴两旁的法令纹特别深,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那我该怎么问?” 时月捧着心∶“烟姑娘,求求你放了我的丫头?” 烟姑娘的表情一僵,扯着嘴角∶“李姑娘说笑了,这里怎么会有你的丫头。” “你又不是这里的主人,你怎么知道没有。”时月恢复了口气。 “我说过,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话,叫这座院子的主人出来!” “你……”烟姑娘被她堵得说不出话。 “大胆!半分规矩也没有,今日老奴就亲自替主子,教训你这些小贱人!”法令纹嬷嬷拧着袖子冲上来,蒲扇大的巴掌狠狠朝时月呼下来—— “姑娘!” 说时迟那时快,银杏猛地挡在时月身前,她长得高,这巴掌一下打在了她肩膀上! 发出沉闷的“啪!”声。 “!!” 紧接着,扬雪院的宫人全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嬷嬷这巴掌扇得结结实实,可是银杏身后伸着一只抓着石头的纤细手臂。 就在那巴掌落下去的同时,石块狠狠呼在了法令纹嬷嬷的太阳穴上—— 直接砸出了一个血洞! 时月毫发无伤,就是觉得石头不太顺手,下次打架应该带板砖,照脸呼。 不呼对方一脸血,都对不起她小时候制霸全村的地位! “金嬷嬷!”烟姑娘失声尖叫。 金嬷嬷缓缓倒了下去,喘着粗气,瞪着时月仿佛看着恶魔。 时月甩甩石头上的血∶“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教训我?” “你……”金嬷嬷出气多进气少。 “赶紧拉去看太医,晚一点儿要当场去世了。”时月好心提醒道。 烟姑娘赶紧叫人把金嬷嬷抬了下去。 再看向时月时,眼神里已经带了惊恐∶“你简直……野蛮!残忍!真想不通殿下怎么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时月娇气地笑了几声,仿佛在听天大的笑话。 “你想不通是正常的。” “想通了,他看上的不就是你了吗。” 烟姑娘像被踩了痛脚的猫,娇喝道∶“你!” “松烟,退下。” 忽然间,一个略带苍老的女声压住了这位松烟的跳脚。 接着,二层小楼的窗被打开,飘出了如梦似幻的薄纱。 这些薄纱挡住了主人的面容,时月只能隐隐约约看看她的身影。 “她们不够资格教训你,老身有没有资格?” 老身? 时月一惊,接着从小窗里飞出一只陶杯,狠狠朝时月的头砸去∶“跪下!” 时月抬手格挡,陶杯狠狠砸在她小臂上! “啊……” 时月吃痛,手中抓得石头也松了手,滚落在地。 青奴扶住她∶“姑娘你没事?” 时月捂着手臂,抬头看向始作俑者∶“你是谁?” “跪下!”对方的声音带着薄怒。 “还是要老身,叫人押着你跪?” 时月在脑海里快速猜测此人身份——女的,年纪中年起步,地位不低,但是宫里讳莫如深。 并且,她不怕慕容野。 “松烟,替我将她的腿打弯。”那老太婆的声音冰冷无情。 “是,姑姑。”松烟乖巧地应了,示意那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夫人的话你们听到了,还不快去?” “诺。”侍卫们声如洪钟。 小黑铁护着几人后退∶“姑娘,属下可以拖一会儿,两位姐姐快带姑娘跑!” 青奴架起时月,随时随地准备跑路。 “李姑娘,得罪。”侍卫道一句得罪,七八个彪形大汉同时冲上来。 黑铁扔下紫鹃,迎面而上∶“姑娘快走!” 青奴和银杏配合良好,一左一右抄起时月。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院外忽然传来了一个怒吼∶“都给孤住手!” 黑铁躲闪不及,被一拳打在脸上! 接着,打他那人被掠进院子的赤金一脚踹在胸口∶“砰。” “师父!”小黑铁惊喜地喊。 时月挣开青奴和银杏,不走心地拨弄了两下头发。 慕容野大步流星走进来,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李时月,你在干什么?” 松烟眼前一亮∶“殿、殿下……” 慕容野压根没看她,他握住时月的手∶“说!你来这里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时月的手刚才就被陶杯砸伤了,被慕容野这么一抓,疼得心脏都要停跳了。 “手手……疼疼疼!” 慕容野甩掉她的手,指着外面∶“立马回去!” 时月疼得两眼泪花∶“你知道我来干什么吗,你就骂我?” 两人剑拔弩张地吵架,压根顾不上旁人。 松烟先见太子对李时月的态度,心里一喜,柔柔贴上去∶“殿下息怒,气坏身子怎么好?” “滚!”慕容野头也没回。 继续朝时月吼∶“你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还要不要了?” 时月扶着腰∶“要我滚呗?” 慕容野恨不能掐死她∶“闭嘴!” 连什么是对她说的什么不是都听不懂,李时月这脑子真是白长了! “我不,我的丫头被带走了,她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砸平这儿!”时月仰着头和他对峙。 慕容野皱眉∶“什么丫头?” “我的丫头芄子,白天在太子宫里丢了。”时月站久了,腰都开始酸了。 “那么老大一个人,不是被人带走了,怎么会莫名其妙丢呢?” 慕容野转向扬雪院的人,松烟见缝插针∶“怎么可能!姑姑都没出去过……李姑娘怕不是听了谁的谗言,误会了姑姑……” “你倒知道得挺清楚啊?”时月斜了她一眼。 慕容野指了赤金∶“去找找。” “找?”松烟失声,又捧起了心∶“殿下不相信姑姑?” “诺。”赤金低头,结果遭到了阻拦。 慕容野朝楼上望去,窗台边,那人的身影已经不见了,站着一个想想平平无奇的老嬷嬷。 她说∶“主子想问殿下,是否执意要搜?” 慕容野低声∶“若这院中没有,孤亲自押着太子妃赔礼道歉。” “太子妃……”松烟被这三个字狠狠暴击了一顿,趔趄了几步,如星光璀璨的眼里顿时含了泪水。 “你认她……是你的女人?” 时月仰着倔强的小脑壳——没关系!哪怕搜不出来也没关系! 让太子妃道歉,关她李时月什么事呢? 赤金的身手,七八个壮汉加一起都打不过他,他很顺利得进入了小楼。 不一会儿,半拖半抱着一个人出来。 ——是血迹斑斑的芄子! “芄子!”时月她们冲了上去。 “她们对你做了什么啊!”时月摸摸她,芄子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被扇得高高肿起。 她的双眼不知受了什么伤,正在不停流血,有些地方结了血痂,黏住了眼皮,整个人只有出气儿的力气了。 “快快,小黑帮我背上她,我要……我回去给她找最好的大夫!”时月将她放在小黑铁背上,主仆三个跟着小黑铁快速朝外面跑去。 松烟微微低下头∶“殿下……” 慕容野的脸上结满冰霜,他甩开步子,朝楼里走去。 时月在竹林外遇到了匆匆赶来的轩辕王后。 她一把抓住时月∶“孩子,你没事?啊?没事?别吓母后啊!” 时月就是手太疼了,别的事没有。 她忽然福至心灵,反手抓住王后的手∶“娘娘,娘娘带我们回中宫,我这婢女快不行了!” 一个时辰后,中宫—— 时月坐在软软的矮塌上,中宫的宫女搅了碗蜂蜜水给她喝。 手臂被缠得紧紧的,落枕也被牛老太医一手推拿给推回来了。 蜂蜜水甜甜的,让时月跳个不停的心总算慢了下来。 轩辕王后掀开珠帘走进来∶“没事了,她睡着了。” 芄子的眼睛被熏坏了,牙被打落了几颗,背上一片火燎的水泡,而十指,让夹棍生生夹断了三根。 连牛姑娘在处理她伤口时都大呼狠心。 别的伤都好治,唯独她那双眼睛,连牛老太医也说不好能不能治好。 时月低着头,沉默。 轩辕王后摸摸她的头∶“一会儿母后送你回去,这丫头要不就放这,母后帮你照顾。” “我今晚不想回去。”时月摇头。 “您收留我一晚上。” 上次轩辕王后就想留她,可惜让慕容野打断了一次。 她惊喜道∶“真的?太子那……” “不用管他。”时月不想提起他。 轩辕王后高兴得不得了,急忙吩咐身边的人去准备时月的房间,要用柔软的兔毛毯子,还要香香的新鲜花卉,什么都得紧着最好的! 时月一口闷了蜂蜜水。 再甜也拯救不了她恶劣的心情。 “娘娘。” 轩辕王后嗔怪∶“叫什么娘娘,叫我母后啊。” 时月抬起眼∶“扬雪院住的是谁啊?” 轩辕王后的表情一僵,装模作样抚摸鬓边的珠花∶“太子……没对你说过?” 时月摇头。 “啊……” 轩辕王后顿了顿,说∶“她是太子的生母。” …… 时月一时没忍住∶“啊??” 从轩辕王后的口中,时月知道了一段很奇葩的故事。 悼公的父亲有二十多个儿子,他排在中间,不上不下,无宠无能。 后来娶齐氏女,转年生下嫡长子,也就是慕容野。 再后来父亲驾崩,侄子继位,悼公就准备收拾包袱,带着妻子儿子前往封地。 没想到侄子继位没几年就被掀翻,尔后卫国接连几任昏君,动荡了十几年。 “公子宁想扶他,但苦于名不正言不顺。” “便怂恿他去镐京,向周天子求娶我。” 王后的母家轩辕氏,是周天子的亲戚,背景十分强大,后台很硬。 借着轩辕氏的光,悼公在公子宁扶持下当了这个国君。 时月掰着指头算,王后抚摸着指头上的蔻丹∶“算什么呀,我嫁过来的时候,野儿有这么大了。”她比了个高度。 “轩辕氏不可能让女儿为人妾室,君上便以病为由休妻,转而娶了我。” “那后来呢?”时月问。 “后来啊……”轩辕王后露出不是很愉快的表情。 “我原想和她共享这位置,毕竟我对于执掌后宫没什么欲.望,也对君上无意。可她说我故意折辱她。” 悼公娶轩辕氏,是基于政.治考量,而王后想摆脱家族,双方互惠互利,一拍即合。 谁能想齐雪钻牛角尖,哪怕了解真相后,还是逼悼公休了轩辕氏,再赶出宫。 “休?君上敢吗?肯吗?” 轩辕王后不屑。 “然后她躲去山上,十几年不曾见人。” “后来君上继位,太子将她挪进了扬雪院。” 王后笑了笑∶“小户人家的女儿就是小户人家的女儿,我轩辕氏承自炎黄,自古是天子近臣,我和她过不去,岂非自降身份?” “那紫鹃是什么?”时月不解。 “好像是她的丫头,小时候照顾太子的。” 轩辕王后批判起来头头是道∶“你看野儿现在的坏脾气,就和她脱不了干系!” “起先照顾太子的都是她的人,我心说太子该开蒙了,就请个先生。” “她当晚就说那先生故意教太子坏的东西,害野儿第二天就砸破了人先生的头。” 类似的事她还说了几件,时月总算听懂了。 那位雪主子就是被害妄想症,总觉得有人要害她,要抢她东西,偏执又残忍。 尤其是对唯一的儿子慕容野,充满了控制欲。 她指使紫鹃三番五次捣乱,估计是时月的出现,让她感受到「儿子快被抢走了」,进而产生了危机感。 时月对轩辕王后说了下毒的事,轩辕王后当时就暴怒∶“她居然敢这样对你?” “虎毒还不食子呢!” “月儿不怕,母后帮你教训她。” 时月拉住她的手∶“娘娘。” “你教训她没用,没准她还会跟你拼个鱼死网破。” “说的本宫怕她似的?”轩辕王后一挑眉。 “打狗呢,要朝她最痛的地方打。”时月道。 齐雪被悼公休弃,儿子认别人做母亲,听起来是很可怜。 可时月做错了什么?芄子又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要为她的不幸买单? 当晚,慕容野疲惫地回到太子宫,寝殿黑漆漆的,没人在。 他的脸顿时黑了∶“人呢?” 宫女们战战兢兢∶“奴婢们不知道啊……” 他掉头走了出去,后来听说李时月在中宫。 慕容野又去了趟中宫,想把人弄回来。 结果平日里对他客客气气的宫人,凉飕飕说∶“姑娘累了,手上的伤都没好全,老太医说还是不要换地方住了。” “她伤了?”慕容野转头∶“谁弄的?” 赤金和白银一脸无辜,他们和太子一道去的,哪里知道李姑娘什么时候受伤的? “开门。”慕容野语气尽量平静。 宫人欠身∶“您还是改日再来。” “这女人闹起脾气呀,难哄。” 中宫的门毫不犹豫拍上了,慕容野额角青筋暴起∶ “扬雪院的事,你二人知是不知!” 赤金急忙道∶“属下不知!” 白银附和∶“属下也不知啊!” “去把紫鹃捆起来,明日送去中宫。”慕容野转身就走,一句话定了紫鹃的生死。 当然他更希望能用紫鹃把人哄回来。 哄回来是不可能哄回来的。 第二天清早,时月收到了捆得扎扎实实的紫鹃姑姑。 只见她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扭啊扭,一脸愤怒和绝望。 如她猜测,昨天下午芄子回去打水,撞见紫鹃进时月的屋子。 紫鹃心一横将她绑去扬雪院,后来芄子在那遭遇了非人的折磨。 时月弯下身子,指头轻轻抵在紫鹃的眼球上。 “芄子的眼睛好像治不好了。” 她留着短短的指甲,一点一点往紫鹃的眼眶里顶去,眼球受到挤压,目眦欲裂。 紫鹃喉咙里发出低沉地哀吼,不知是在怒骂还是在哀求。 时月的手指沿着她的眼球滑动∶“你说,我将你的眼睛抠出来还给她,怎么样?” 眼球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活像要把它摘下来似的。 紫鹃浑身颤抖,被抠出双眼的恐惧充斥了心头。 时月扯了她嘴里的布。 “贱人!雪主子不会放过你的!贱人!” 时月手指一刺,紫鹃发出凄惨的哀嚎∶“啊——我的眼睛!” “嚎什么,还没抠呢。” 时月笑∶“可怜的蠢货,你被太子当作赔礼送到我面前,就意味着——我哪怕把你片了,你那主子也不敢说什么。” 紫鹃整个人一愣,仿佛失去了生气。 “我早说过了,没人可以救你。” “来人啊。” 青奴在门外应∶“诺。” “将她送去中宫的嬷嬷那,芄子昨天遭遇了什么,双倍讨回来。” 青奴眼中闪过亮光,上前抓住紫鹃∶“奴婢亲自去送。” 紫鹃这才懂得求饶,可惜太晚了,青奴拖着她很快走远了。 时月深吸一口气,收拾了紫鹃,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大的快.感,她真正想收拾的还好好的呢! 哪怕她是慕容野的老娘也不顶用! 想了一会儿,时月掀开珠帘∶“您好了没呀?” 轩辕王后正被宫人按着打扮,她陪嫁的嬷嬷们笑着说∶“娘娘有许多年不曾打扮得这样清丽了。” 轩辕王后热爱金灿灿的东西,头发又喜欢梳得高高的,远远望去活像一根金光灿灿的柱子。 雍容倒是挺雍容的,未免俗气。 时月端详她今天的打扮,金钗拆掉了五分之四,仅留了几支做点缀。 高耸入云的发髻被打散,挽了个温柔的矮髻。 浓妆也不画了,轻轻几笔勾勒出五官轮廓。 轩辕王后临阵推脱∶“不行不行,太怪了,本宫还是梳回来……” “娘娘!听我的,正正好!”时月将她按回去,用簪子尖儿挑了点胭脂抹开,给她点缀了几分红晕。 悼公有些怕这个后台很硬的妻子,王后也看不上他怯懦的性子,两人这么多年相敬如宾,井水不犯河水。 齐雪恨轩辕王后,她偏要王后春风得意。 在意儿子,就把她儿子抢走。 时月鼓励完轩辕王后,回头照了眼镜子——镜中的女子唇红齿白,眉梢一点浅痣。 她这相貌,当真是万里挑一的美丽。 任昨日那齐松烟如何遮掩,赤.裸.裸的嫉妒藏都藏不住。 “来,给姑娘我梳个大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