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公子嘉横死在卫国王宫, 被发现时浑身赤/裸, 脑后有碗口大的伤。 悼公天没亮就被宫人摇醒, 听清因为何事后, 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天要亡寡人的卫国啊!” 轩辕王后比他冷静, 叫宦官赶紧去召集内阁重臣, 同时通知太子来。 慕容野手腕更铁血, 直接派亲军把还在做梦的鲁国使团全部软禁了起来, 同时封锁一切消息。 密旨一道道传出濮阳城,勒令所有边境部队,做好打仗的准备。 然后, 天就亮了。 进宫后,时月和太子分道扬镳,慕容野虽然知道公子嘉横死,却不知田本这么快就找到线索, 并抓住了‘凶手’李诗兰,内阁大乱,他得过去。 时月拉他的袖子:“你信我吗?” 慕容野任她抓着:“孤只信证据, 你去找。” “找到之前, 你不要让她挨打。”时月求他:“大姐胆子小,屈打成招也不是你想看到的局面?” 赤金已经把惊带来了,惊提着放工具的木箱,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去。”慕容野让她去:“一日, 孤可以拖到今日黄昏后。” 时月原本黯淡下去的眼被他一句话点亮, 重重点头:“我答应你!” “你一定要说话算数!”她边说, 边往后退,最后像欢快的小鸟一般,转身朝惊和赤金跑去。 “慢点!”慕容野忍不住斥了她一句。 时月压根没听见,她跑到惊面前,笑着问:“自西围里一别,不知道先生的手艺精进了没有?” 赤金完成任务,刚想回太子身边,慕容野看了一会李时月的脚,眼神示意:“你去跟着她。” “……是。”赤金点头,目送白银随自家殿下离开,感觉自己失宠了。 公子嘉的尸体被搬到了一处空殿里,上面盖着白绸,天气有些热,里面点了浓重的熏香,外面则有重兵把守。 赤金去沟通,守卫首领有些犹豫:“没有君上的手令,下官不敢开门。” 时月拦住要发火的赤金,说:“是太子让我们来的。” “下官还是不敢!”守卫很坚持:“实在不是不想通融,而是事关重大,稍不注意下官要脑袋搬家的。” “这样啊……”时月念叨着,快准狠劈了守卫首领的脖子一下:“砰,你被我打晕了。” 三个人都是一愣,守卫首领迅速反应过来:“哎呀!下官被打昏了!” 然后倒了下去,让开了路。 赤金看得一愣一愣的,还能……这样?? 时月打开门,让惊先进去,转头:“你看我干嘛?出事了有你们殿下顶着呢。” 守卫首领躺着装死,赤金神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从人家身上跨了过去。 “咳咳!”时月进来就打开了窗子,屋里的熏香太重了。 惊打开木箱,上次西围里案后,时月让李锦乐给他送些钱,全被他用来置办家伙什了,足有三十多把大大小小的刀、凿,甚至还有斧什么的。 时月相信他:“先生只管验。” 惊先检查公子嘉的体表,只见他的肌肤呈一种灰败的颜色,尸斑开始连成片,证明其死亡时间超过三个时辰了。 面容倒是还算安详,随着熏香散去,一股淡淡的怪味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里。 “呕……”时月看不了这个,找了个角落连连干呕。 赤金:“姑娘先出去,属下给先生打下手就行。” 时月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能力,还是不勉强了:“那我在门外等你们。” 惊检查了一会儿,抬头问:“这位是什么身份?” 因为怕他验尸有顾虑,赤金并没有对他说公子嘉的身份,只答道:“是一位贵人。” 惊半信半疑:“你们的人验出了什么结果?” 时月正在门外和躺在地上装死的守卫首领聊天,他听到惊的问话后,说:“被人打破了后脑,一击致死。” 证据是公子嘉后脑的伤,还有地上沾血的木棍。 这是田司寇的判断,就在时月他们来之前,田司寇的人刚走。 “不可能。”惊否认。 随即,更加语出惊人:“他是淹死的。” 淹死的? 所有人都朝惊望去。 内阁里,悼公憔悴地坐在上面,任由底下的官员唇枪舌剑。 “你说他怎么就死了呢?” 悼公死活也想不明白,昨天还跟他抬杠的公子嘉,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宦官轻轻锤着悼公的背:“君上,您要节哀啊!” “节什么节哀!他死了寡人恨不能开三天三日好宴庆祝!” 悼公揪着他的衣襟,拼命晃:“可是,他不能死在卫国境内啊!” 底下的官员争得面红耳赤,最冷静的当属三人——田本、公子宁,和最晚到的慕容野。 有不少人都在偷偷看太子的脸色,至于悼公的憔悴,压根没人在意。 慕容野听了一圈他们的意见,开口:“田司寇认为,凶手是李诗兰?” 田本忽然被点到名,精神抖擞:“臣有人证。” 所谓人证,是李燕玉。 田本的人先问了当晚跟在公子嘉身边的武士,武士也知道主子那嗜好有些难以启齿,但公子嘉都被杀了,他们只好和盘托出。 说公子嘉看上李燕玉美色,要他去将人骗来。 这话得到了乐坊不少人的口供支持——毕竟当时李燕玉是在他们面前,被鲁国的人带走的。 就在田本派人去抓李燕玉的时候,她自己出现了。 并且说出了一个令人愤怒的真相——公子嘉骗她去,却有其事,但杀人的不是她! 她的庶姐李诗兰为了救她,被公子嘉绊住了。 因为太害怕,她逃走去求救,后面的事她也不清楚了,不过最后一个和公子嘉在一起的人应该是李诗兰。 田本派人去搜,果然在现场的花丛里找到了一个簇新的头花。 经过很多人辨认,那是当晚李诗兰戴在头上的。 人证和物证都指向李诗兰,田本就指了手下张生去抓。 李丞相不同意这话:“殿下明鉴,臣那女儿是个弱不经风的女子,怎么可能将公子嘉打死?” 公子嘉正逢壮年,就是个年轻小子要和他搏斗,也不敢说一定能胜。 更何况一个女子。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不少官员也不信,坏就坏在公子嘉死在两国谈判的当口,鲁国使团近百人,这消息压根瞒不住多久。 他们要尽快找出凶手,向使团交代——或者,疑似凶手。 慕容野冷笑:“所以你们打算不问事实真相,将人交出去?” 持这股意见的官员两股战战:“臣,不敢。” 太子的新法有关于刑罚的规定,一个案子必须要充足的人证、物证、口供才能定案,三者不可缺其一。 田本问身边的人:“犯人的口供还没下来?” 慕容野的目光猛地射向他:“你们用刑了?” 李丞相大怒:“田大人,你答应过本官不用刑的!” 田本闪烁其词:“本官没有让人用刑,只是叫他们,好好问一问。” “好好问一问?”慕容野勃然大怒:“若查出来凶手不是她,孤也会让田大人被‘好好问一问’!” “白银,去把人带出来,先行关押。” 白银应声:“是。” “殿下是铁了心要包庇犯人?”田本一下站了起来:“总不能因为犯人是太子妃的妹妹,殿下就偏心。” “这样有失公正,臣不服!” “不服?”慕容野冷笑:“她若不是凶手,孤何来包庇之责,倒是田大人急着盖棺定罪,急了些。” 原只是一句呛田本的话,没想到田本一愣,下意识朝旁边看了一眼,缓缓坐下。 “那臣就等着,等着看她是不是凶手。” 这里君臣吵架,门忽然被推开,报信的人大呼:“不好了,鲁国使团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现已聚到宫门外了!” 悼公发出哀呼:“呜呼!康叔救救卫国!” 慕容野腾地一下站起来:“死掉的人救不了卫国。” “百官听令——” “是。”内阁所有人空前团结,连公子宁都慢悠悠站了起来,表示愿意听太子的。 “大司马,带人将驿馆包围起来,请鲁国使团所有人入宫,说有关公子嘉的事有进展了。” “不来的也可以,原地软禁,使团的一只蚊子也不能让他们飞出濮阳城门。” 慕容野神情严肃:“丞相、公子宁、大司寇和其余众官,陪君父去见他们。” 悼公忽然被点到名字:“寡人也去?去了说什么?” “这事交由太子全权处置行不行?”悼公不想去面对如狼似虎的鲁国使团,更怕一个不小心,卫国灭在他手里。 那他就是公室的罪人,死了都没脸去见列祖列宗! “君父。”慕容野跨上台阶,看着胆小如鼠的悼公:“您是卫国的国君。” 悼公做这个国君是中途出家,被赶鸭子上架的,他看着儿子的脸半天,心一横:“那好,寡人去!” 如此豪言壮志,众臣的希望都被点燃了。 可他立马苦了脸:“寡人去了说什么啊?” “随意说,照事实说。”慕容野道:“儿臣陪君父一起去。” 悼公看着高大的儿子,心中多了一丝安定:“好,好。” 他望向所有臣子:“走,随寡人去会会他们!” 前头豪言出征,时月这里,所有人都被公子嘉的死因惊呆了。 “淹死的?”时月问。 公子嘉被发现的时候赤/身/裸/体,但发髻完全是干的,从他被发现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两个时辰,如果死在水里,是无法这么快干透的。 惊摇头:“不是。” “他是被淹死的,但不是在水里被淹死的。” 这话相当拗口,所有人都没听懂,惊急得跺了两下脚,一把扯过赤金的袖子掩在自己口鼻上:“他这样淹死的!” 赤金举着手:“先生,这是捂死的。” 时月有点懂了:“被湿的布,捂死的?” 古代刑罚里,有一种叫做“贴加官”,也叫盖帛之刑,就是用透气性很差的纸或布沾湿,一张张贴在犯人脸上,直到他们窒息死亡。 惊用力点头,终于有人懂他在说什么了! “他的口鼻中全是水,如果能让小人剖开他胸腹,看看肺,就更加确定了。” 淹死的窒息和捂死的窒息是不一样的,前者肺或气管里会积水,后者则完全没有,区别非常明显。 “不不不!不行!”赤金摇手阻拦:“你不能切开他!” 这是公子嘉,不是什么平头百姓,若他们敢把人切了,鲁公非把他们切了不可! 时月问惊:“如果不剖,先生提出强有力的证据吗?” “这……”惊犹豫,摇头:“剖最简单,证据最硬,也最直观。” 时月退而求其次:“如果是反驳田司寇的定案呢?” 田本认为,公子嘉是被木棍打死的,李诗兰是凶手。 而时月进宫前以为,公子嘉或许是失血过多而死,或者赤/身/裸/体躺了一夜,被活生生冻死的。 但惊验完尸,发现公子嘉是少量溺水窒息死亡! 那就意味着在李诗兰走后,有人来过,并且用‘盖帛之刑’杀了公子嘉! 公子嘉的死,稍不注意就会挑起两国战争,这个人的用心简直恶毒啊! 惊回答时月:“反驳大司寇是很简单的。” 他翻动公子嘉的尸体,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手臂和大腿:“他死前,挣扎得很厉害。” 时月并没有看到,但赤金看到了,他顺便检查了公子嘉的手脚,发现都有被摁住的痕迹。 “活着受的伤,和死后受的伤,是不一样的。”惊指着这几处擦伤,上面有碎石、泥土、草叶之类,还有一些血痕。 “造成这些擦伤的时候,他的血还在流。” 也就意味着,公子嘉是被人按在地上,用湿布活活闷死的! 时月觉得案子已经很清晰,可以交差了。 “惊先生,你愿不愿意去作证。”时月问他:“去卫公面前,去所有的朝臣面前,说出你验尸的成果。” “不让田司寇冤枉好人,并且帮卫国渡过这一难。” 如果能成,惊将咸鱼翻身,让这个一直被人忽略甚至歧视的职业,受到该有的重视! 不仅如此,如果抓到凶手绳之以法,还能解卫国这一劫! 惊瞪大双眼,进宫已经是他这辈子做梦都不敢梦的事了,他……他居然还能去那些大人们面前,说出自己一直在坚持钻研的事吗? 赤金点头:“殿下一定很赏识先生!” 这个国家太弱了,慕容野求贤若渴,但卫国还是缺人才啊,缺任何一方面的人才! 惊被说服了,终于点头:“小人可以试试!” 鲁国使团,一行八十七人。 除了公子嘉外,最位高权重的是季肥,出自三桓之首的季氏。 鲁国这个国家有点意思,鲁公并不是最高话事人,国家实际上掌握在三个家族手里,分别是季氏,叔氏和孟氏。 由于这三家都是桓公之后,所以也叫‘三桓’。 三桓其中,以季氏为首,这位季肥是季氏这一任的家主,他庶出,杀嫡弟上位,人狠。 时月在去的路上,被赤金科普了一顿关键人物。 她缓缓点头,这位季肥不太出名,但是他老爹名气挺大,活着的时候把孔先生赶出了鲁国,令他周游了十几年。 这个时月还是有点印象的。 季肥一脸凶相,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悼公在位子上坐立难安,时不时拿小眼神瞟自己的太子。 季肥很快明白,今日殿上,他唯一的对手只有卫公身边的那个年轻人。 “敢问卫公,敝国公子嘉昨夜入宴后,一直未能平安归来,他人呢?” 悼公含糊其辞:“或许,是喝醉了?还不到中午,没醒嘛……” 季肥可不会听悼公和稀泥,他已经得到了确凿消息,公子嘉死了。 “砰!”一声,悼公吓了一跳! 卫国的官员都吓了一跳! “老夫听说,公子嘉已经死于非命?”季肥阴沉着一张脸,终于开始了他的发难。 悼公不知所措啊,人是死了没错,但要不要告诉你呢? 季肥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此事为真?” 悼公唯唯诺诺的样子,无形中印证了这个事实。 “大胆!” “尔等小国,怎么敢谋杀公子嘉?” 他的怒火舔着悼公的头顶烧过去,逼得慕容野开口:“季大人,谋杀公子嘉这顶帽子,卫国不敢接!” 季肥冷笑:“卫太子已然监国之姿,老夫该提前道一声,恭喜了?” 这话要是换一个猜忌心重的君主,慕容野事后可能会被穿一下小鞋。 但悼公此生最自豪的事之一,就是他这根劣竹生了慕容野这颗好笋,不仅没生气,反而有点美滋滋。 慕容野顶了回去:“不比季大人,听闻鲁国孩童只知三桓,只唱三桓而不知公室,孤初听闻时,当真讶异。” 三桓加起来顶两个鲁国公室,在列国间不是秘密,但不意味着他们功高盖主的名声好听。 季肥一摔袖子:“我不与你黄口小儿争辩,公子嘉好好地走进了卫国王宫,却落个横死的下场,此事若不能给鲁国一个交代,你卫国上下——” “就通通给公子嘉陪葬!” 话毕,鲁国使臣全沸腾起来:“对!给我们公子陪葬!” “把我们公子的尸身交出来!交出来!” “交出来!”最激进的一人,忽然朝上面扔去一个青铜爵,沉重的爵擦着悼公脸旁过去,差点把他打晕。 就在此时,白银悄悄走上来,在慕容野耳边说了什么。 慕容野犹疑,点头:“好,让他们准备。” “是。”白银退下去。 借着悼公差点被打伤的契机,双方中场休息。 内阁里,悼公拉着儿子的袖子:“太子,你,你有解法了吗?” 慕容野不语,大臣们都在擦汗忧虑,唯有田本接了一个小官送来的东西,他和老师公子宁商议过后,直直朝悼公和太子赶来。 “有消息了!”田本举着手里的羊皮:“君上,臣有新的证据了!” “什么新证据?”悼公像捉住一根稻草。 “是动机!”田本大声说:“杀人的确实不大可能是李家大姑娘,殿下也说了她一介女子,压根不是公子嘉的对手!” 悼公嫌弃他:“这话太子都说过几遍了,你的新词就是这个?” “杀人的另有其人,李家姑娘是帮凶!”田本言辞凿凿,展开羊皮卷:“是质子机!” “下官的人在声雁夫人住处搜出了李姑娘昨晚穿的衣裳,质子机也已承认,他昨晚确实一整晚都和李姑娘在一起!” 悼公一时没想起来这个陌生的名字是谁:“质子机?” “质子机?”殿中有人也问了一遍。 李丞相听见这话,大声斥责田本污蔑李诗兰名节,什么叫一晚上都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 赵奉常扒开同僚们走过来:“田大人刚才说,质子机?” “对,对了,若下官没记错,质子机拜在赵奉常门下,是赵兄的学生?” 赵奉常一惊:“是,是下官的学生没错,但是……” 蔡机是蔡国的王孙,常年在卫国为质,他若是为了母国杀公子嘉,挑动卫鲁两国战争,令蔡国渔翁得利……虽然勉强,也不是说不通。 更何况见过蔡机的人都知道,他长得又高又胖,足以杀死公子嘉。 慕容野拍板:“请鲁国使团的人再过来,与质子机当面对质!” 歇了那么一小会儿,这三堂会审又开庭。 这回多了质子机。 卫国官员大多知道这人,但没见过,上了年纪的官员会说:“质子机啊,与声雁夫人十五年前来卫国为质,至今蔡侯也无接他们回去的意思,想是自顾不暇,放弃了!” 蔡机是自己来这的,在他听说了李诗兰被抓以后。 李诗兰这姑娘真的很蠢,受了几遍刑也没把他供出来,听说后来卫太子的人把她带走,才免了皮肉之苦。 蔡机站在大殿里,双手搭在腰间玉带上,勒出了圆圆的两层肉。 人很快齐了,田司寇陈述完所有的话,鲁国的季肥说:“田司寇的意思,是这小子杀了公子嘉?” 蔡机摇头:“我没杀他。” 田司寇大喝:“你没杀他为何出现在那?” 慕容野开口:“田司寇,听他说。” 蔡机说:“昨夜我参加完宫宴辞别老师,回去时路过那里,听到了女子的呼救声。” 声雁夫人住得很偏僻,要从举办宫宴的地方回去,确实会经过那个地方。 接着,蔡机把他如何看到公子嘉兽行,以及如何从他手里把李诗兰救出来,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季肥有些尴尬,公子嘉的行为确实很禽兽。 蔡机提到了一个人——李燕玉。 “那姑娘是为了救她的妹妹,才落入公子嘉魔爪的。” 在场的官员无不唏嘘,有感叹李诗兰大义的,有唾弃公子嘉禽兽的,最震惊的莫过于李绰,他张了几次嘴,懊悔充斥了心头。 “老夫没功夫在这听你的花言巧语!”季肥耐性尽失。 “你刚才说,你用拿木棍击打了公子嘉,才救下那个姑娘?”季肥/逼问他。 “是。”蔡机坦荡荡。 他同时也说了,公子嘉在他到之前,就被李诗兰打伤了。 田本找到了表演机会,站起来大声说:“一定是你们两次击打公子嘉,才活生生把他打死的!” 配合其他人的证词,简直严丝合缝,有理有据。 “君上,我们可以定案了——”田本朝悼公请命。 季肥皱着眉,总感觉哪里不对。 “定案?定案?”悼公下意识看向慕容野:“太子,可以定案了吗?” “等——等——” 就在众人以为可以拍板结案,让蔡国替了他们这一灾的时候,殿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慕容野单手理了理领口,坐直身子。 “谁说他是被打死的?”来人推开沉重的殿门,声音清晰有力。 慕容野看清李时月的打扮时,额角的青筋一浮。 时月换上了破案专用的男装,摇着扇子,笑:“小人时二,见过列位大人。” “公子嘉是被淹死的。” “现在还不能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