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五十四吻
“……” 岑岁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公开这件事。 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大的老男人没有安全感。 连地下情的快感都不想尝试。 岑岁很严肃地想。 她靠在车窗上, 胡乱地给他下着定义。快到小区的时候,她突然开口,“把车开到边上的7-11, 我想过去买点吃的。” 陆宴迟转着方向盘:“又饿了?” 岑岁皱眉:“你为什么要加‘又’这个字?” 陆宴迟:“晚饭不是吃了挺多的?” “那都是四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岑岁抓着安全带,吞吞吐吐地说,“我觉得隔了四个小时吃饭, 应该也是挺正常的?” 陆宴迟顺从地说:“是挺正常的。” 岑岁不满地指责他:“那你刚才的语气, 像是我有多贪吃似的。” “有吗?”陆宴迟撇过头看了她一眼,对上她点头的动作后, 他吊儿郎当地,“我刚刚好像,确实是在说你贪吃。” 岑岁的心情有些不痛快, 刚准备反驳。 陆宴迟又慢条斯理地补充:“这样才有种和小姑娘谈恋爱的感觉。” “……” 这什么逻辑? 陆宴迟在便利店外的停车位停好车,他解开安全带, 见岑岁坐在位置上,一脸纠结的模样, 他忍不住凑了过去。 岑岁看着他突然靠近的脸, 他的头稍侧, 鼻尖触碰到她的鼻尖, 滚烫的气息充盈在她的脸颊处, 带来一阵似有若无的暧昧感。 以为他要干什么, 岑岁倏地抬手,捂住他的嘴。 陆宴迟顿了下, 露出的眼睫下弯出愉悦的弧度,说话时的气息扑在她的掌心上,带来一阵酥麻:“不亲你, 松手。” 岑岁狐疑:“真不亲?” 他仍笑着,浅色的瞳仁里泛着温柔的光。 岑岁半疑半惑地收回手。 下一秒。 陆宴迟偏头吻了下来。 逼仄的车厢里升起暧昧缱绻的气氛。 陆宴迟扯过她的手压在椅背上,另一只手按着她的下颚,让她无处可逃。他的舌尖伸了进来,疯狂地掠夺着她口中的气息。 像是要把她寸寸撕裂般。 进攻猛烈,带着不容抗拒的强硬。 他吻她的时候总是不闭眼的。 岑岁眼也没闭。 看到他的眼眸瞬间沉了下来,如同几十米深的深海般难以窥探,眼里又似有一团火,想要把她都给燃烧殆尽。 唇齿间带来的灼热感清晰,岑岁意乱情迷地嘤咛了出来。 陆宴迟的身体一僵,随即放在她下颚的手往后,指腹揉捏着她的耳垂,见她没有反抗,他的指尖放肆地拂过她的脖子,沿着漂亮精致的下颚线条,摸到她漂亮的锁骨。 岑岁紧贴着他,感受着从他身前传来的滚烫体温。 即便隔了两件衣服,那温度也不减半分。 不知过了多久,陆宴迟退了出来,轻轻地舔舐了下她的下唇。他说话时翕动的双唇若有似无地摩擦着她的唇角,她为之瑟缩了下。 反应过来时,发现他的手已经伸进她的衣服里。 岑岁有些不自在,涨红着脸说:“你手放哪儿呢?” 陆宴迟笑了下,尾音缱绻,又带着一贯的散漫:“放你心上,看看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有有有——”岑岁要崩溃了,胸前传来密密麻麻又极为难耐的感觉,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她身上爬似的,她下意识想要逃脱,扭动着上半身,“你把手拿开!” 没想到陆宴迟闷哼了声。 岑岁抬眼。 看到他紧绷着脸,眼里透着股危险气息。 他的声音低哑,像是压抑着**,缓而慢地说:“别动。” “……” “再动我真没办法收手了。” 岑岁的眼睫一颤,随即僵硬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地坐在位置上,脊背紧贴着靠背,就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察觉到她的紧张,陆宴迟俯身又吻了吻她的唇角,温声安慰:“放心,我怎么也不会选择在外面。” “……” “好歹也是家里的车库。” “……” 您说的是人话? “我说错了?”陆宴迟收回手,顺势把岑岁的安全带给解开,之后,他才回到位置上,桃花眼璀璨又明亮地弯着笑,语气非常斯文,“就算你愿意在这种室外停车场,我也不能满足你,毕竟我是个非常传统且纯情的男人。” 岑岁一言难尽:“我不说别的,传统且纯情?” 陆宴迟正色着说:“不是吗?” 岑岁:“不是。” 岑岁打开车门,提着从洵市带回来的纸袋子下车,夜风把车内的缱绻气氛吹散,也让岑岁清醒不少。 陆宴迟拿过她手里的纸袋,“怎么就不是了?” 二人往便利店走。 岑岁抬眼看他,“传统的男人都是五十岁之后才开始谈恋爱的,你三十岁都没到就谈恋爱了,哪儿传统?” 陆宴迟愣了下,随即眼里敛着笑:“你说得对,我确实不传统。” “你知道就好,”岑岁打击他,“你这样的话在我这里说说还行,到别人面前可不能这么说,太丢人了。” 陆宴迟:“丢的是我的人。” “那你是我的男朋友,”岑岁逻辑清晰地分析着,“四舍五入,也丢我脸。” 听到这话,陆宴迟的脚步慢了半拍,他盯着岑岁挑选零食的侧脸,心情颇为愉悦地笑了起来,语气松散道:“那我可得为了你好好做个人。” “……” “毕竟我是你的人。” 便利店离岑岁住的单元楼不远,走路两分钟就到。因此,从便利店出来后,岑岁和陆宴迟没开车,而是选择散步过去。 陆宴迟问岑岁:“明天一起吃饭吗?” 岑岁迟疑了几秒,还是摇头:“明天有事。” “那后天?” “后天可能也有事。” “什么时候没事?” “可能这个月都有事。” 陆宴迟语气淡淡:“你还挺忙的。” 岑岁也知道自己这样未免有些冷落了他,但又觉得他这种被冷落的模样很可爱。她伸手讨戳了下他平直的唇线,讨好似的说:“我忙正事嘛。” “你确定你是自由职业?” 岑岁没什么底气地说,“不是忙工作。” 陆宴迟:“那忙什么?” 岑岁没回。 陆宴迟斜睨了她一眼,见她皱眉纠结的模样,也没再追问,他向来都是很有耐心的,此刻也不急不缓。 把她送到家门外。 陆宴迟揉了揉她的头发,“也快十二点了,早点休息。” 岑岁拉着他的手没松开,像是思考许久后终于做出的决定,她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我睡眠状态不太好,所以这段时间想去看医生。” “嗯。” “我说真的。” 岑岁盯着他,因为紧张,说话都变得磕磕绊绊的了,“我真是去看医生。” 陆宴迟的眼睫微动,他低笑了下:“我知道了。” “但也不是每天都会去医院,”岑岁的心情莫名沮丧起来,她垂头丧气地说,“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也会来找你的。” 沉默了几秒。 她忽地抬起头,认真地说,“见不到你,我也会想你。” “嗯?”陆宴迟语调懒懒,“这还差不多。” 岑岁眨了下眼:“所以你不要不开心。” 陆宴迟的眉眼里含着笑,他伸手掐了下她的脸,“好。” 岑岁又和陆宴迟说了几句才进屋。 她洗完澡后打开手机,看到陆宴迟给她发了消息过来:【到家了。】 岑岁:【晚安。】 陆宴迟:【晚安。】 岑岁盯着二人的聊天记录发了好一会儿的呆,随后,她拆了一包晚上买来的薯片啃着。在这个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孟微雨的电话。 岑岁把薯片扔回桌子上,接了起来,语气里微微带了点儿不耐:“几点啊给我打电话,不知道我要睡觉吗?” “你睡个屁,”孟微雨冷笑着,“听说你今天被岑月敏打了?” 岑岁愣了下,收起刚刚的情绪,问她:“你怎么知道?” 孟微雨:“我刚起床上厕所,听到我爸妈房间里传来动静,所以凑过去听了下,说是白天的时候你姑姑打了电话过来,问我爸要两万块钱精神损失费。” 岑岁皱眉:“舅舅给了吗?” “怎么可能,我爸听到你被岑月敏打了一巴掌后整个人炸了,”孟微雨的语速很快,“他说让岑岁扇岑月敏十个巴掌,我们家给一百万。” 岑岁笑了出来:“舅舅哪儿来的钱啊?” 孟微雨:“输人不能输阵。” 岑岁低头拨弄着薯片,没再说话。 孟微雨的语气里又有些心疼:“疼吗?” 岑岁手指一用力,薯片成碎片了,“还好。” “我要是在场,绝对和她干一架,”孟微雨气愤道,“他们这家人都是什么玩意儿啊,没本事就算了,连最基本的道德都没有。” 岑岁的眼神很平静:“他们都这样,你也没必要为他们生气。” “我听说有个男的陪在你身边,该不会是陆教授?”孟微雨嘀咕着,“怪不得我早上起来扫墓的时候看到陆教授也下楼了。” “是他。”岑岁没隐瞒。 孟微雨惊了:“你不是说自己回家的吗,怎么他也在?” 没等岑岁开口,孟微雨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他不会特意跑到洵市想给你一个惊喜?结果受到了这种惊吓。” 岑岁想到后来陆宴迟说的话,她咕哝着:“也不是惊吓?” 孟微雨:“你把事情都告诉他了吗?” “差不多了,”岑岁平躺在床上,她的语气很淡,“我爸是什么人,我爸和我妈的事情,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她的话音落下。 房间里突然陷入沉默。 一向话多的孟微雨陡然噤声。 岑岁揉了揉眼,“微雨。” 孟微雨:“姐。” 岑岁说:“我现在特别清醒。” 孟微雨愣了:“啊?” “我就是觉得,我逃离了那个家庭,特别好,”岑岁说,“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除了都姓岑,但我是不一样的。” 孟微雨的声音微哽:“你当然是不一样的。” 岑岁无语:“你哭什么?被打的人又不是你,而且岑月敏和她爸现在都被拘留了。” “嗯,爸爸还给舅公打了电话,原本想让舅公和岑月敏单位的领导打声招呼的,毕竟她一个临时工嘛,考了好几年也没考上,而且把事情说一下,这人品这么差,哪儿还有人会要嘛。” 岑岁皱眉:“怎么还去麻烦舅公呀。” “家人本来就是互相麻烦的,”孟微雨的声音一顿,有些迷茫,“但是有人提早打过招呼了,该不会是姐夫?” “怎么可能,”岑岁嘀咕着,“他又不是洵市人。” 孟微雨觉得也对,“可能是哪个被岑月敏欺负过的人搞得。” 挂了电话。 岑岁扯着被子把自己卷成团,她在床上滚了几圈,又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挖着薯片接着啃,边啃着边想今天发生过的事。 今天虽然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情。 但比起糟心。 更多的是开心。 和陆宴迟在一起后的每一天,岑岁都觉得像是问上天借来的,那是不属于她的。陆宴迟这么好的一个男人,有的是更优秀的女生配得上他。 至少。 有的是家庭幸福美满的女生喜欢他。 不像她。 连父母都没有。 岑岁这些年不谈恋爱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 因为她曾听到有位认识的教授来家里和孟建军下棋,棋下到一半,他说:“你家岑岁毕竟也没有爸妈,到年纪了找个差不多的男的结婚算了,你们也少了这么个累赘。” 岑岁还记得,向来儒雅随和的孟建军,第一次动怒,对着那位教授甩了脸色。 后来,孟建军就没再和那位教授有过来往。 岑岁也还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 她突然明白。 哪怕她做得再好,考试永远拿第一,赚再多的钱,都没有用,因为她连爸妈都没有。甚至于——她爸爸是一个家暴的人,所以如果她生气耍脾气,别人也会在背后说三道四,说她像她那个家暴的爸。 所以她不能有一丝脾气,对人得永远温和有礼。 得把所有的负面情绪藏起来。 岑岁不想成为任何人的累赘。 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 所以在攒够钱后,就买了一套房。 即便那套房位置偏僻,又是个二手房。 但至少。 她可以向孟建军和向琴证明,她不是他们的累赘。 她会很好的报答他们、照顾他们。 喜欢陆宴迟。 真的只是意外。 也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当时的害怕和胆怯再次涌了上来,她很怕陆宴迟会因此看不起她,觉得她这样的女生配不上他。 可是他今天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 ——“分手的话,更难过的那个人,应该是我。” 他不是她时光里的珍珠。 他是她永远的宝藏。 清明假期眨眼就过。 陆宴迟在接到家里不知道第几个电话后,终于选了个周末回家,却在门口遇到了提着箱子回家的陆听音。 陆听音低头玩着手机,没发现他的存在。 陆宴迟懒懒地叫她:“走路不看路啊?” “……”陆听音停下脚步,“哥?你怎么回来了?” 陆宴迟拿过她手里的行李箱,“没什么事做,就回家了。” 陆听音上下扫视着他,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惊奇道:“是不是岑岁终于幡然醒悟,和你分手准备迎接美好新生活了?” 陆宴迟冷嗤了声:“你提个行李箱回家,怎么,沈昼让你卷铺盖走人了?” 陆听音很不爽,“你为什么每天都想着让我分手?” 陆宴迟凉凉道:“你有想让我好过过?” 陆听音默了默,“我只是希望岑岁过个好日子,这种期望有错吗?” “……”陆宴迟忽地扯了下嘴角,“那不好意思,你的期望可能落空了,早上的时候,岑岁——不对,你嫂子和我说,她爱我爱的不要不要的,没了我就不能活。” 陆听音完全没有办法想象岑岁说这话的模样,她冷笑着,一字一句道:“你们中年男人都喜欢吹牛逼吗?” “怎么,沈昼经常吹牛逼?”陆宴迟闲闲地说。 陆听音伸手就抓他:“你才是中年男人!沈昼比你小五岁!他还是个花样少年!” 陆宴迟把手抵在她的额头上,往后一推。 陆听音张扬舞爪地挥着手,却因为身高差距怎么样也碰不到他,她气得要死,“你怎么这么烦!你是到了更年期吗?” 陆艳芳在厨房里就听到了他们兄妹俩打闹的动静,她从厨房走了出来,有些头疼:“陆宴迟,你就不能让一下你妹?” 陆宴迟收回手:“她总跟我闹。” “她就你这么一个哥哥,闹你一下怎么了?”坐在客厅的陆霆出声,“女孩子都是这样的,你要是受不了这样,你以后也别谈恋爱了。” 陆听音赞同似的点头:“就是!” 陆宴迟懒的理她,低头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陆听音却凑了过来,小声说:“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突然回来啊?你不陪岑岁姐吗?”顿了下,她很嫌弃,“该不会你真被岑岁姐甩了?真没用!” “……”陆宴迟从手机上抬起视线,语气不耐,“她有事。” “有什么事会比陪男朋友重要啊?”陆听音嘟囔着,“周末不就应该和男朋友在一起度过甜蜜的时光吗?” 陆宴迟的眼睫抬起,盯了她几秒,“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听音理直气壮:“我一周五天陪他,到了周末肯定要回来陪爸妈一起度过甜蜜的家庭时光。” “哦,”陆宴迟接着看手机,敷衍着,“我也是。” 陆听音神情古怪,吞吞吐吐地说:“但我觉得,爸妈找你回来可能是因为想让你相亲的,而不是想和你度过甜蜜的家庭时光。” 陆宴迟瞥了她一眼,提醒她:“你哥我,有女朋友。” “但爸妈不知道啊,”陆听音莫名笑了出来,她伸手在二人面前指了下,有种窃喜,“这不是咱俩之间的小秘密吗?” 陆宴迟看向她的眼神带了几分难以捉摸。 很快,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陆艳芳和陆霆都没有提让陆宴迟相亲的事儿,陆听音忍不住了,装作心不在焉的模样问,“妈,你怎么都不给哥安排相亲了啊?你是不是对我哥失望了,觉得他这长相这条件没有女生看得上啊?” 陆艳芳愣了下,她问:“你不知道吗?” 陆听音:“知道什么?” “虽然你哥长得确实也就那样。” “……” “是咱家长得最丑的那一个。” “……” “条件,也就勉强还凑合。” “……” 陆艳芳说这话时也有几分难以启齿,像是有陆宴迟这么个儿子有多丢人似的,“但是他找到女朋友了,而且那个女的长得还特别漂亮,一看就是他配不上的那种女生。” 陆宴迟:“……” 陆听音懵了:“这不是我和你之间的小秘密吗?” 陆宴迟面无表情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