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走了出来，小黑按下暂停，三人围上去盯紧了那个皮球。    片刻之后，路希面色沉重地抬起头：“你们数完了吗？”    两人没有吭声，但是看表情都相当困惑。    路希：“我这会儿数出来二十一个。”    小黄长松一口气：“看来不是我数数有问题。”    小黑点了点头：“我也是。”    路希摸了摸下巴：“不可能咱们三个人都同时数错。只能说，祝阳宝刚刚出门的时候有二十一个贴纸，手里握着注射器的时候皮球上有二十二个贴纸，再次抱起皮球的时候，有二十三个贴纸。”    小黄歪了歪头：“他在刘显房间里找到了两个贴纸？”    路希问：“刘显平时有收集贴纸的习惯吗？”    小黑摇摇头：“没有听说过，而且按照我们目前搜集到的线索来看，他房间内也没有出现什么贴纸的痕迹。”    “那就有点奇怪了。”路希嘀咕了一声，“不过也不算完全是坏事，我们有了一个可能性。祝阳宝那么专心地盯着刘显的窗户，也许是被贴纸吸引了目光。”    小黑指尖飞快操纵手环：“再看一遍！”    全息投影里的祝阳宝再次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站定在了刘显的窗前。    小黑按下暂停，三人跟祝阳宝排排站，也学着他的样子仰起头，想从窗户里看出一点贴纸的影子。    小黄伸手指了指：“是不是这个？”    小黑不确定地说：“这是窗帘上的花纹？”    小黄无奈地摊开手：“不行，我完全看不出来，还是你找，我记得你狙击课可是满分的？”    小黑黑着脸：“狙击和找贴纸有什么关系！”    路希往后退了两步，看着眼前三个人的身影。    研究所的窗户是防窥视的，所以能见度格外低，小黑小黄这样的作战员都找不到的影子，为什么祝阳宝会看得见呢？他们之间的区别在哪里？    路希出声：“你们俩蹲下一点。”    两人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服从性极高，毫不犹豫地蹲了下去。    小黄问：“要蹲到什么地步？扎马步还是椅子姿势？”    路希：“蹲到视线高度跟祝阳宝齐平，然后你们在学着他往上看，说不定跟角度的问题有关。”    “啊！”小黄突然叫了一声。    路希紧张起来：“看到什么了？”    小黄笑嘻嘻地回过头：“我好久没运动了，听到膝盖咔哒了一声。”    路希：“……”    她就不应该跟这个家伙较真。    小黑表情严肃地回过头：“看不太清楚，但是我觉得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看到的应该是挂窗帘的栏杆。”    路希挑了挑眉毛：“全息投影的录像，只能是摄像头里拍到的场面对？所以其实我们看到的，可能比祝阳宝当时看到的更模糊。而且房间内还原的全息影像，是出事后大家赶到之后才留下的。”    “也就是说，我们目前没办法还原，祝阳宝在他窗前的时候，刘显房间内的影像。”    小黄挠了挠头：“真的就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吗？”    路希摸了摸下巴：“不一定，你小时候玩过贴纸吗？”    小黄耸了耸肩：“我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是丧尸横行的年代了，我从小玩的都是冷兵器。”    路希清了清嗓子：“贴过贴纸的地方，有时候会留下黏黏的物质，我们可以看看窗帘的栏杆上。按照你们的说法，当时事发紧急，无论是谁应该也来不及把这种痕迹去掉。”    小黑立刻站直：“请您稍等，我这就去研究室让他们分析皮球背后的黏性物质，然后在房间内进行扫描。”    路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总觉得有点羡慕，这个案件里的科技比她的技能好用多了啊！看看她满满一技能页面的技能！到现在都还没有用武之地。    路希羡慕地吸了吸鼻子：“行，咱们也继续做现在能做的事情。”    小黄好奇地问：“什么？”    路希：“穷举，试密码，你试笔记本，从0000往后试，我试那个箱子，从9999往前试。”    小黄发出一声哀嚎：“早知道我就应该抢着去研究室！”    路希无情地把他拖进了刘显的房间。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路希回过头，那位妆容精致的女装大佬茉莉正站在他们身后，露出了笑脸：“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说什么秘密，需要我的帮忙吗？”    路希歪了歪头：“你知道他的密码？”    茉莉摇摇头，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现在还不知道，但是我有办法知道。我可以从系统内部帮你们调出来刘显的开门密码，只需要做一个小程序，很快就能搞定，我记得你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小黄当即附和：“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你只是不想试密码了。”路希瞥他一眼，看向茉莉，“你帮我们的理由是什么。”    茉莉无奈地摊了摊手：“因为我也想知道真相，完整的真相，不只是祝阳宝有没有杀人。我还想知道是谁打开了所有研究员的房门，因为我擅长的专业关系，现在很多人觉得这是我干的，我可不喜欢替别人背黑锅。”    路希垂下眼，简单点说，就是这是一个示好，他想告诉路希，祝阳宝的事件跟他没关系。    路希扬起脸，露出和善的笑脸：“那就拜托你了。”    茉莉挑了挑眉毛：“拜托，你也太不会演戏了。你脸上明明写着——虽然我不相信他，但是送上门的白工不要白不要。”    路希心虚地视线乱飞，茉莉笑眯眯地靠近一步：“我没说错，路希上校？”    路希眼看逃不过这个问题，只能使出杀手锏：“……你吃了吗？”    茉莉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着对他们招了招手：“跟我过去，应该是很快就能出结果的事情。”    小黄低声问：“上校，你觉得他可疑吗？”    路希瞥他一眼：“干嘛这么问？”    小黄眯起了眼：“说真的，我觉得这家伙很奇怪，他在研究所里，似乎是另有所图。他好像跟研究所里的谁都聊得来，但我却觉得他本身不像是那么喜欢跟别人聊天的家伙，啧，反正就觉得有点别扭。”    “但是我也没什么证据，只能说这个家伙相当奇怪，你最好当心一点，不要全盘信任他。”    路希点点头：“我不会轻易完全相信任何嫌疑人。”    从她在厕所里和茉莉短暂的接触来看，她确实是个十分自来熟的家伙，没有感觉到太大的违和感。不过既然小黄这么提醒了，路希觉得还是打起精神留个心眼比较好。    48、日记    茉莉似乎对路希很感兴趣。    他笑眯眯地站在路希身边, 试图挨得再近一点：“路希上校在这个全是臭男人的研究所里, 不会觉得我看起来格外亲近吗？”    小黄板着脸拦在他们俩中间：“不好意思，你稍微站远一点。”    茉莉瞥了他一眼。    小黄义正辞严：“我的任务是保证路希上校的安全, 包括阻止某些人的性骚扰行为。”    路希看着小黄，有种父母远行孩子早当家的欣慰，小黑不在小黄就懂事多了，还担起了保护她的重任。    茉莉忽然笑了一声，风情万种地撩了撩头发，指尖点着小黄的胸口：“我这样, 才是性骚扰，白痴。”    小黄做了个挺胸的健美姿势：“我胸肌硬吗？”    路希：“……”    我想念纯洁如雪的祝子哥。    两位大佬进入研究室，一路争锋相对，引来不少人侧目。    进入研究区域, 路希才发现除了资料里有姓名的人物以外，这里还有不少穿着白色外套的研究员——实不相瞒她之前以为末日人口锐减，这个研究所里就四个研究员。    虽然同样都是研究员, 但待遇却大不相同。有姓名的四人都是高级研究员，算是这个研究所的核心人物, 能住单人间, 跟一般研究员不在同一个区域。    茉莉注意到路希的视线, 难得说了句似乎还挺有哲理的话：“你看, 这就是现实，所有人都知道祝星夜研发了了不起的疫苗，但这个实验室里的其他人, 依然是无名小卒。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好事没他们的名字，这次的坏事也没他们的名字。”    路希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茉莉很快对上她的视线，笑盈盈地探究：“上校刚刚那么看我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对我的印象有所改观了？”    路希如实相告：“我在心里给你加了个有‘愤世妒俗’倾向标签。”    茉莉无奈地摇了摇头：“看起来不是什么好的评价，哎，我要怎么做才能提高一点您的好感呢？”    小黄插嘴：“剃个寸头试试。”    茉莉翻了个白眼：“我是要刷上校的好感度，又不是要刷你的好感度。”    小黄奇怪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一个正常男人会喜欢寸头？我是猜侦探喜欢。”    茉莉一边聊天，手上的动作也不慢，很快就做好了程序，只能数据抓取，路希也就陪着他们闲聊。    路希问：“你为什么猜我喜欢寸头？”    小黄：“因为我觉得上校您对我没有意思，我不是寸头，所以我猜你喜欢寸头。”    路希：“……好逻辑。”    茉莉笑了一声：“结果出来了，10110010111。”    小黄看他的眼神像看白痴：“四位数密码！朋友！”    茉莉撑着下巴瞥了他一眼：“这是二进制，转成10进制不就是四位数了，你这么厉害，自己算算呗？”    小黄瞪了他一会儿，转身求助路希：“上校，他挑衅我！我肯定学得会，你教我！”    路希：“这个……时间紧迫，回头再说哈。”    路希一边敷衍小黄，一边拿过笔记本输入四位数密码，茉莉好奇地看了路希一眼：“上校算出来了？”    路希点点头：“还可以，不难，要是有草稿就更好算了。每个研究员的密码箱密码，系统里面有备份？”    茉莉摇了摇头：“没有，但是门的密码有备份，都是四位数，也许是一样的。”    这倒是和路希的想法不谋而合。    小黄抬起头：“上校，小黑那边出结果了，他正在刘显房间里提取黏性物质，我让他一会儿也会过来实验室了。”    路希应了一声，打开了那本笔记本。    这是一本日记。    记录格式相当严谨，一笔一划字迹宛如小学生，路希愣了愣，抬起头问：“你们有见过刘显写字吗？这是他的字迹吗？”    茉莉拿过挂在墙上的值班表：“这里应该有刘显的签字，可以试着比对一下。”    路希看到他的签名，是和笔记本上如出一辙的一笔一划，应该是他的自己没错。    路希还好奇翻了翻其他人的签名。茉莉的签名签成了两个波浪，蔡司的签名龙飞凤舞把上下两个格子都给挤了，祝星夜签的不是中文，而是“starry”。    “都挺有个性的。”    路希放下签名，简单翻看了这本日记，刘显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么无趣，他会将很多平时不说的话记录在日记里。    路希直接翻到他来研究所的那天看起。    “来到了新的研究所，研究项目很有意思，可惜又要新认识同事。有位先生帮我搬了行李箱，他人很好，但我实在不喜欢别人跟我说话。”    “若有来生，下辈子我愿做海藻，应当没有人会对一株海藻说话。有遵循斐波那契数列生长的海藻吗？那我下辈子做鹦鹉螺也可以，不，还是算了，人类喜欢对着海螺说话。”    “悠闲的生活和数字之美不能兼得。”    如果不是时间紧迫，路希也很像仔细阅读这位数学家的日记，但这会儿她只能匆匆翻阅，挑选几句重要的记录下来。    “25日，刘显搬来，有人帮他搬了箱子。26日，他发现了实验室内祝星夜批次的疫苗有问题。”路希停顿了一下，看向茉莉，“你也在研究室的话，能说说具体情况吗？”    茉莉点了点头：“虽然我觉得这跟祝阳宝的案件关系不大，但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大部分人都看到了。每个实验室制作的疫苗都会留一只同批次的作为记录，刘显是个较真的家伙，他发现这次留在实验室的疫苗上并没有祝星夜盖的合格证明。”    “他一开始只是按照程序举报了祝星夜没有复检疫苗，但是没想到没多久祝星夜就被紧急关押了，具体原因……26日正好是第七部队团灭的日子，刘显替他们找到了凶手。”    路希眯了眯眼：“祝星夜当时是什么表现？”    茉莉苦笑了一声：“没有任何表现，刘显发现了之后又没有通知祝星夜，他是直接按照流程举报给中央部队的。而且……我觉得那家伙到现在有没有认全研究所里的人都是个问题。”    路希的表情有些古怪：“什么？他有点脸盲吗？”    茉莉摇了摇头：“脸盲是疾病，他只是纯粹没把人际交往当回事。需要帮忙的时候他都是直接问，有能做数字模型程序的吗？我敢打赌，他只知道我是能做程序的，但还记不住我的名字。”    路希摸了摸下巴，记不清人脸，这会有什么关系吗。    小黄嘀咕了一声：“别人的脸记不住，祝星夜的脸还记不住吗？人群里发光的那个不也是。”    茉莉哼了一声，指尖卷了卷自己的发梢：“我不发光吗？”    路希委婉表示：“这个，方向不同。”    小黄比较直接：“呕。”    他们接着往下翻看日记，26号刘显发现自己的窗前有人，就是祝阳宝，然而两个自闭星人交流无果，刘显就这么睡了。    路希的表情一言难尽，这也能继续睡，真是……    至于举报了祝星夜，在这位数学家心里也许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在他的日记里甚至只抱怨了一句“现在的研究所规章制度越来越不严格”。    看样子他很有可能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举报的那支病毒引起过那么大的风波。    小黄摸了摸鼻子，嘀咕了一声：“上校，这个日记，不就是点明了祝阳宝的杀人动机而已吗？那个傻子虽然平常谁都不搭理，就是喜欢他哥，26号，整个研究所都知道祝星夜是被刘显举报抓了的，祝阳宝也许也知道了。”    路希回过神：“这是你的推理吗？你可以继续说。”    小黄点了点头：“您也许还不知道，27号的时候，祝星夜申请见过祝阳宝。我觉得是这个时候，祝星夜唆使祝阳宝杀了刘显替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