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净室水雾缭绕, 热气腾腾。 浴桶里水声搅的一片响。 傅瑜埋头在元睿肩窝处,露在水面外的皮肤一片潮红,胸口一起一伏的, 呼吸还没缓过来。 近段时间她能感觉自己越来越不对劲了。 像是着了道一样。 越是靠近他就想越亲近。 甚至方才沐浴的时候, 她意识不甚清楚, 却依旧……十分主动。 现在缓过来了,才在想, 刚刚究竟有什么脸能做出那些事。 太丢脸了些…… 元睿心里却是暗暗的欢喜。 “阿瑜。”元睿拍了拍她的背, 声音温柔, 试探着问:“我抱你起来?” 再待着水都快凉了。 傅瑜正红着脸, 也说不出话来, 便没出声。 这身上沾了水,再出来一吹风容易着凉, 元睿一站起身,一手也轻松的把人抱起。 “你放我下来。”傅瑜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拍了下他的手,要他把自己放下。 元睿拿了里衣给她裹上, 听她的话,把她放下了。 傅瑜两手往胸前一拢,赶紧要出去。 突然间她看到什么,顿了下, 目光微闪,停在原地便一动不动。 她先前都没有注意到。 元睿左侧腰际,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看着已经愈合了很久,可瞧着这样子,便能知道,当初伤到的时候,定然很严重。 “这是什么时候的伤?”傅瑜轻声的询问。 元睿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 “好久了,不记得了。”元睿不甚在意的摇摇头,接着自己拿了衣裳开始穿,把腰际的伤疤都挡住了。 他身上伤疤有点多,来来回回的,好了又有,自己记不得那么多。 “我今天,听赵漪说了以前的事。” 一提起来,傅瑜喉咙卡住一般,酸涩的不行,吸了吸鼻子,难受道:“我很心疼。” 他经历过的苦痛,他受的伤,都是实实在在留下过的。 元睿抬手,指腹触在她脸颊上,心疼的给她揩去眼泪。 难怪今天突然对他这么好,原来是知道了这些。 看她眼里水雾朦胧的,却满满都是对他的关切。 “那早知道这样能让阿瑜心疼,我应该给自己来上几刀。” 元睿故作玩笑。 “你别胡说。”虽然知道他是说着玩的,可傅瑜听了心里还是不大舒服,不由小声的制止了一句。 “没有。”元睿也笑着摇摇头。 “受这些伤的时候,我只想着能见到你,每回这般想着,再多的伤也不痛了。” 他没有其它怕的。 不怕的话,自然也就不会疼了。 他唯一怕的,是自己辛辛苦苦走到这一步,阿瑜却没办法好好的活着。 那他所有的努力都等于化为灰烬。 “阿瑜,受伤是我该扛的,我都情愿。” 元睿看着她,顿了顿,又道:“我是你男人,就该护着你,是不是?” 声音落在地上都沉了沉。 房里雾气飘的却正浓。 傅瑜手抓着衣角紧了紧,方才经过一番折腾后的眼眸里还含着水雾,咽了咽口水。 她点了点头。 其实她早就想明白了。 自己对元睿一直不冷不淡,只是没办法从之前固有的关系中,再掰回来。 他们连最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便是她早就把他看做了自己的夫,只是一直没有让自己去面对。 特别是……他的爱,那么浓烈。 浓烈到她没有办法不为之触动。 她想过很多的人,最后发现,当知道自己是嫁给元睿之后,她竟然……心里是开心的。 年少时期,最初始的心动,替换在记忆里变成他的脸庞,甜蜜的心思也在越加的积累。 喜欢就是喜欢。 她坦然面对。 晚上躺上榻之后,元睿往傅瑜身边凑了凑,低着声音,道:“阿瑜,你不抱着我吗?” 撒娇要明着撒,惯用伎俩,便要一贯执行到底。 他护着阿瑜,也想阿瑜宠着他。 傅瑜折腾的困了,半梦半醒,也顺着他的声音,伸出了手。 元睿顺势往她身边移。 一伸手,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一低头,便能触到她温软的脸颊。 黑夜里他一双眼睛灼灼的亮,璨亮了整个天空,里头是满满的,藏不住的笑意。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无比幸福。 傅瑜半边身子都落在了元睿身上。 她醒的不大情愿,迷迷糊糊的眼也没有睁开,只是依稀觉得有人在闹她。 可浑身酸痛的很。 “阿瑜,起来喝药了。”元睿捏了捏她的脸,手停在腰际,轻轻挠了两下痒。 傅瑜身子蜷了下,觉着嘴里也一片苦涩,喉咙里溢出小小的一声。 每天早上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喝药,以至于到了早上都不愿意睁眼醒来。 元睿扶着傅瑜起来,一手小心翼翼撑着她的头,接了水过来,递到傅瑜嘴边。 伺候着她漱了口,人还是不甚清醒。 于是只好一勺一勺把药送过去。 伺候傅瑜喝药,元睿当真是得心应手。 一碗汤药也渐渐的见了底。 美人唇瓣娇软,绯红中挂着点药渍,元睿瞧着,喉头微动,没忍住,低头便亲了亲她的唇。 一碰就停不下来。 世间任何美味佳肴,却也不及这一抹鲜甜。 傅瑜是被他亲醒的。 她一双眸子朦胧,看眼前的人,约摸有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刚挣扎了一下,就又被死死按住。 “嘤咛”一声后,所有声音尽数收吞入腹。 采苓她们都还在门口站着,大白日里的,样样可都明朗。 直到傅瑜喘气的急促起来,没力气的掐了他好几下,元睿才停了。 唇上已经红的跟鲜嫩的樱桃似的。 元睿手不规矩的往里头伸。 大概到现在他才明白,书上说的那些“从此君王不早朝”之类,原来都不假。 “今日不是还要出宫忙吗?” 他昨日提及的苦力活,还没结束。 “阿瑜,我不想干活。”元睿焉了气,十分难受。 殿里有阿瑜,宫外是常颢和几百根大木头,对比鲜明的不得了。 “我陪你一起去?”傅瑜不动声色整了整自己的衣裳,瞧着外头日光正好,提议了一句,又往后退。 元睿昨晚半夜在榻上干了什么,她虽不清醒可都记得。 方才他掌心温度都炙热了起来,傅瑜再不说点什么,恐怕他今天就不要踏出殿门了。 傅瑜身子确实好点了。 出去走走也好。 元睿这才松了手。 “好,阿瑜陪我。” 出宫都换了素色衣裳。 出了皇城,北郊干农活,村里修建新的祠堂,村民都聚着在那一块帮工。 傅瑜挽起发髻,未着首饰。 祠堂修的热火朝天,旁边有个小亭子。 几个妇人,备了凉茶糕点。 傅瑜在她们旁边坐着。 日头照的热,她额头浸了微微细汗,肤白如雪,细腻的让人忍不住要多看两眼。 她坐下泡茶,动作娴熟。 “昨日我家小妹还同我说,想认识忘忧公子,让我帮帮她。” 李家娘子为人直爽,没那么多心思,便有什么说什么了。 “所幸是没答应她。” “可不止呢,昨儿午时吃饭的时候,隔壁十里外都跑了位姑娘过来。” 李家二婶笑着接话。 傅瑜礼貌的笑了笑,提着水壶盖好了盖,问道:“那都同他说话了?” “说了。”李家娘子点头,直言道:“忘忧公子说他有夫人了,我家妹子还当是搪塞话。” “没想到忘忧公子的夫人,也同他一般,是世间绝色。” “夫人是哪里人?瞧着不像咱们这边的。” 北边的女子,身量都大些,特别是他们这些长在村野之地,处事更加不为拘束。 几少见到傅瑜这般,柔的似水的美人。 连说话都是轻轻柔柔的。 但叫人喜欢的紧。 模样娇柔,做起事情来却十分干净利索,一点也没有娇滴滴的气性。 而且会的也多。 就光说这泡茶,简简单单的都是泡茶,可她泡的就是要比她们泡的好喝。 茶水格外清香甘甜。 “江南。”傅瑜轻声回答。 “咱们皇后娘娘也是江南来的,这说水乡出美人,果真没错。” 傅瑜不大好意思的低头。 “今儿是祈福日,等着晚上月亮上来了,把心愿都挂上月儿梢。” 这快到结束的时辰了,几位妇人说着,心早就飘的老远,全飘到自家男人那里去了。 “夫人您可以祈愿,怀个漂亮的宝宝。” 李二婶看着前面元睿走了过来,笑道:“昨儿个忘忧公子还在逗我家二娃,看样子是喜欢小孩子的紧。” “啊?”没成想她就说到孩子的事,傅瑜愣了下,有点接不上话了。 以往在清渡,她也常和街坊邻居聊天,多是听她们论着家长里短,可从不会说到她生不生孩子这样的问题。 “夫人您想生男孩还是女孩?”李二婶又接着问。 “女儿是小棉袄,可不像男孩子那么闹腾,我生了两个都是男娃娃,可想要一个漂亮女儿了。” “夫人您和公子都长得这般好看,若是生个女儿,定然可心的不行。” “倒是。”元睿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悄无声息的,吓了傅瑜一大跳。 她转头看向他。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阿瑜想要男孩还是女孩?”元睿握住她的手,十分自然放到嘴边亲了亲,浅笑着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