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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4)

    便便捡来的名字啊。    “是吗?那等下次见到阿强我问问它。”    “而且你喜欢他哪里?只觉得他可爱就认为你们适合在一起,你也太随意了。”    “为什么不可以?可爱不就好了吗?谁不喜欢可可爱爱的人呢?”他诺反问,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罗飨的话鲠在喉咙口,一口气没喘过来,咳嗽起来。    小海獭有模有样地用爪子帮他顺气,一边抓一边继续说道:“我可不是会随随便便说别人可爱的獭哦,我很有原则的。我都没有见过阿强,但是我就是知道它超级可爱,一定是全世界最最可爱的柯基,因此我知道我是喜欢它的,如果它不反对的话,我们当然可以在一起呀。”    “不是柯基……”    “你不要插话,我还没有说完哦。”他诺严肃地拧着眉头,两颗豆豆眼瞪得溜圆儿,一脸老成的模样,“我可不愿意在你心目中当一只不负责任的獭。我是有原则的獭,我总是经过思考再做决定的,你应该相信我。”    闻言,罗飨有几分诧异。他笑道:“那你说说看。”    他诺斟酌着,努力想将自己的意思表述清楚。“我觉得可爱还是不可爱是非常主观的判断。我的脑子里有无数小箱子,每只小箱子对应一位我认识的人,箱子里面装满写着分数的小纸条,好看可以加十分,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笑可以加十分,做饭好吃可以加一百分……所有纸条分数相加,就是我对这个人的‘可爱’评分。当我觉得阿强可爱的时候,其实是我的脑袋早就偷偷分析完毕,计算好分数,认为它已经超出了我的‘可爱’标准了,于是下令让我的心情不自禁地蹦蹦跳起来。于是我的心真地就蹦蹦跳,脑袋里除了好可爱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哦。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呃……    罗飨倒是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问题,对于小海獭的脑瓜里居然有这样复杂的思想更觉震惊。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示意他诺继续往下说。    “总而言之,这个过程就是一个很神奇的过程。我觉得为了做獭开心一些,大家都不需要过分纠结自己的感受。我是因为好看才喜欢的吗?我是因为有利可图才喜欢的吗?我才不想这么多,如果我觉得他可爱,那一定是他一整个都很可爱。”    罗飨沉默着,没有出言打断。    他诺又道:“就像是,我觉得小老板你就超可爱,这个标准可是和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的哦。虽然你长得好看可以加分,但是仅仅是好看还不是全部。”    “那你说说看,我还有什么其他加分项。”罗飨发觉自己的嗓子莫名有些发哑。    他诺兴致勃勃地数了起来,“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呀,既不是食物的那种香气,也不像普通的花草香,是我从来没在其他地方闻见过的香气,我可以给你加五十分!而且你还很温柔……”    罗飨忍不住笑出声。这真是出人意料的答案,他从未想过居然有人能用温柔这个词来形容他。    他诺听出罗飨笑声里的怀疑,不以为然,继续说道:“虽然你每次都表现得凶巴巴的,我们刚刚认识的时候,你还经常踹我的屁股,而且还喜欢把我抓起来扔出去。啊,每次想到这里,我还是会有一种其实你超级恶劣的感觉。”    罗飨表情瞬间僵硬。    “但是——”他诺举起一只小爪子,“这可是一个很大的‘但是’哦!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很温柔,不是那种表面看起来很和气的温柔,而是……嗯……”小海獭懊恼地用爪子来回扒拉着两只小耳朵,努力组织着语言。    罗飨的目光落在他那毛绒绒的小脑袋上,不知不觉变得柔缓。    “而是一种明明可以但是却选择不伤害的温柔。”    当一个人只是普通人时,温柔也许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品性,温和的外立面总是能够赢得相对的友善,可以让人在一定的社会规则内获得某些便利。在人的力量弱小时,不伤害不是一种选择,而是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谋略。    而当获得某种强大的超凡力量后,继续选择温柔的人,才拥有真正坚强的内在。他将力量之剑的锋刃朝向自己,不施加伤害,也不惧怕伤害。这种无差别的温柔看起来近乎于漠不关心,但其实普通的生命往往脆弱,很多时候,不作为就是最好的给予。    他诺觉得罗飨便是这样温柔而强大的人。他很厉害,他诺能感受到来自于罗飨身上溢出的能量,那是一种孤身掉落深海般难以抗衡的雄厚力量,只能沉浸其中,无法拒绝。但是这种力量从未给他诺和周遭的其他生灵带来压制感。相反的,它很沉默,像一阵风,像一湾水,在风卷浪狂之前,谁也不会认为那是威胁。    也许需得经过漫长岁月的淬炼,罗飨才变得这般无为有为。他诺在心里也是好奇的,想要探知罗飨那从不宣之于口的过往,但他还是忍住了,不愿意成为投入宁静湖心的那枚石子。喜欢故事的人并不一定要将故事本身占为己有。    尽管罗飨每次对付他诺都显得很不客气,但是他从来也没有,一次也没有,真正伤害过他。每次遇事时,罗飨将他诺扔开的方向,必定是他的身后。具体是什么,小海獭嘴拙说不上来,但是小动物总是有天然的兽性直觉,他本能地意识到,罗飨并不会给他带来危险。    他诺总是认真观察着这位奇怪的小老板,他发现,一指头便能碾死的小蚂蚁会肆无忌惮地从罗飨的脚面踩过,不堪一击的蝴蝶会轻轻落在他的指尖,那些看起来胆小至极的小麻雀总是在他头顶上叽叽喳喳地商量着筑巢经验和家长里短的闲话。冬日如此,夏天亦如是,晴天,雨天。他可以一动不动,融化在四季里,月亮会亲吻他那被太阳抚摸过的额头,就像一年前,百年前,千年前。    他就像自然本身。    在他诺心中,这便是“温柔”。    小海獭因此给他的小老板整整加了一万分,小箱子瞬间满了,世间便再也没有比这更加可爱的存在。    罗飨听见自己的分数,久久都未开口。房间里浸漫着无边的沉默。    他诺的肚皮有些发凉,伸爪揉了揉。□□静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听见了月光爬上窗户偷偷溜走的动静。他刚刚说完那番近似剖白的话,还觉得很不好意思。小海獭将脸埋在爪子里,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期待中的回答,又不免觉得失落。    迷迷糊糊之中,他诺仿佛听见小老板轻声说着睡。小海獭瞬间放松下来,开始无意识地揉搓着眼睛,砸着嘴,翻身窝进温暖的怀抱,几乎是一秒就遁入香甜的梦想。    ※※※※※※※※※※※※※※※※※※※※    海獭小课堂:敲黑板,问如何谈一场突如其来的恋爱,答,只要彩虹屁吹得响,男神不再是梦想。你们想想华生是怎么泡到福尔摩斯的,杰诺斯是怎么打动埼玉老师的,源博雅是怎么成为安倍晴明挚友的,茨木童子是怎么……再想想自己,是不是找到原因了(狗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月亮弯弯、太太不要划水快更文啦、矮矮矮马、苏合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想和你一起看看这世、艾艾 30瓶;太太在吗更新吗太太、Gylfie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鱼饵    第二天一大早, 热心的锅盔先生贡献出自己昨晚的劳动果实:一条小老鼠和两只大蚂蚱。罗飨和他诺都拒绝了他的早餐邀请。    吃完并不丰盛的早餐,他诺不住地用爪子揉眼睛。“我感觉我的视力恢复了一些。”他这样说道, “可是我还是看不清。”所有移动的物体在他眼里,都只是模糊的色块。    罗飨轻柔地摸了摸小海獭的脑袋。    他诺怔楞着,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一觉醒来, 小老板对待他真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体贴,这让他诺有些受宠若惊。    “你再摸摸我的脸。”他诺小声地提出请求。    罗飨笑了笑,欣然应邀。    他诺沉默地揉了揉发胀的脸颊。过了半晌,小海獭不放心地询问道:“你今天要去做危险的工作吗?”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一个本来很粗鲁的家伙忽然性情大变,要么就是被夺舍了,要么就意味着他要牺牲了。    回复他的是一记并不温和的拳头。    在一旁围观多时的锅盔先生羡慕地叹息道:“你和那位大人的感情真好呀。”    “咦,你为什么要喊小老板为‘大人’?”他诺不解地问道。    不及锅盔先生做出解释,罗飨知会两人已经到了出发的时刻。今天小海獭要跟着罗飨和锅盔先生一起出门工作。    “胖胖也要出门, 你一个人在家太麻烦了。”这是罗飨的解释。    他诺单方面将这种对他个獭能力的质疑解释为小老板拳拳的担忧之心。他开心地蹦跳起来, 小老板允许他跟随前往,那就表示今天的工作并不十分危险。    “今天我们要去哪里呀?”小海獭趴在罗飨的脖子上,用两只前爪紧紧抓住他的一揪头发。小老板的头发瞬间绷直, 这让他意识到这段时间自己又胖了几斤,赶忙在罗飨开口训斥之前解释道, “我就只有一点点重, 你完全不用担心, 走起路来你就会发现, 我简直就像是落叶一样轻盈。”    罗飨没说法。    他诺觉得心慌,连忙又夸赞道:“今天的小老板也好看,可以在可爱分上加二十呢!”当然这是一句唯心主义的夸赞,毕竟在眼睛看不见的小海獭眼中,好看的小老板也仅仅是一块巨大的俊俏人形乌云色块。    罗飨几番纠结,最终选择隐忍不言,只道:“别拽我头发。”    小海獭连忙松开爪子,退而求其次,选择牢牢抓住罗飨的衣领子。罗飨被勒得额角青筋暴起。    今天的小老板果然很温柔!他诺嘟嘟喃喃,疑惑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人类的日历来看,今天是周末,又是一个难得的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毛春城的大街小巷人头攒动,多了不少人气。小海獭眯着眼睛,认真去辨认着那些大大小小的色块,脸上咧着傻呵呵的笑容。    锅盔先生显然不适应在拥挤的人群中行走的感觉,僵硬身体顺拐着走了很长一段路。    最终,罗飨带着一獭一猫来到毛春城最大的购物中心。尽管相较于那些真正的国际都会,毛春城还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城市。然而对于他诺而言,这样的毛春城已经足够了。毕竟这还是乡下獭第一次见识到大城市的繁荣,尽管他什么也看不清,但这不妨碍他诺用心感受着人潮涌动的喧嚣和兴旺。    “真希望我的眼睛能看见呀!”小海獭感慨道。他摸索着用手机偷偷拍了几张照片,想等着自己眼睛好了之后能翻出来回味。照片拍糊了,小海獭浑然不觉,犹自开心。    和小海獭不同,罗飨和锅盔先生是带着工作任务出门的,此刻脸上都没显露出半分兴奋之情。罗飨面无表情地乘坐直达电梯来到位于购物大厦五楼的中央广场。中央广场是一座楼中花园,螺旋视角,上直达顶层玻璃楼顶,下可见地下购物街,造型承上启下,宛若一处泉眼。    中央广场多摆设露天台以供行人休憩。小海獭的鼻子不由自主地往一旁凑了凑。那里支着便捷咖啡甜品摊,顾客络绎不绝,散发着令獭沉醉的香气。他诺咂咂嘴,用爪子捂住脸埋在罗飨的背上,偷偷地将口水擦在他的衣领上。    罗飨并未将心思放在他诺身上,他凝聚精神,挑选出一处不错的落脚点,此处四通八达,可以无遮拦环视上下左右。罗飨满意地略点了点头,伏着他诺翻身一跃,轻巧地盘腿坐上玻璃围栏。锅盔先生紧随其后,轻轻跳上相邻的一处围栏。    周围人来人往甚是热闹,但似乎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年轻男人不寻常的举动。    他诺垂着头往下望去,只觉灰茫茫的一片。此时他们正身处于二十多米的高空,几近悬空而脚下无一物支撑。若是他视力犹在,恐怕早就两股战战头晕目眩。    “我们要做什么?”他诺小声问道。    “钓鱼。”    随着罗飨话音落下,一道银光破空而出,小白伞无限延长,化作一只韧度极强的鱼竿,甩着渔线垂落而下,渔线的一头系着一块发光的小石头,赫然便是那天晚上他们在银河边际抓的星尘。    星尘急速下落,随着渔线上下弹跳,最终停在中庭的半空之中。    “哪里有鱼?”好学的小海獭问道。    “只要你想,这里都是‘鱼’。”罗飨故作高深地答道。    他诺听不懂,皱起眉头,抱着罗飨的胳膊,战战巍巍地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去。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见。    “晚上还吃鱼吗?”相较于小老板令獭费解的工作,他诺对晚餐的热情更加高昂。说实话,他已经吃了好几天的鱼,此时听见“鱼”字就不太舒服。本身对鱼就不如何热衷的小海獭迫切希望能吃上一顿更符合海獭口味的大餐,比如扇贝啊海胆啊帝王蟹啊……    罗飨显然不认为自己是在虐待小海獭。他大方地说道:“今天晚上可以吃烤鱼。”    他诺悄悄叹了口气。小老板变得温柔什么的,果然都是错觉啊。    见他一脸无聊的模样,罗飨破天荒地和他诺讲解起今天的工作内容。所谓钓鱼,虽然钓的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鱼,但原理是一致的。以星尘为诱饵,钓欲念之气。    “什么叫欲念之气?”他诺好奇地问道。    “通俗来说,贪念实质化便成欲念之气。此气轻若鸿毛,聚集后却可压垮泰山。它们通常无色无形,易散无害,是人类的瞬息一念,乃下等邪气。星尘内含纯碎灵力,邪气喜食。以星尘为饵,可以凝聚四散的欲念之气。”    “那捕捉这些欲念之气又有什么用呢?”他诺不解道。    “你听过大鱼吃小鱼的故事吗?”    他诺心有疑惑,然而小老板不欲多说,恶劣地想让小海獭自行猜测。他诺捂着脑袋思索了许久,终于顿悟。    “是不是说,我们今天抓的欲念之力,其实也不是最终的目标,而是‘小鱼’。我们将用这个小鱼去钓更大的大鱼。”    罗飨叹气,道:“原来你还是长了脑子的。”    “我当然长了脑子呀。”他诺很高兴,探出脖子,向小老板展示他圆润的后脑勺。    “傻了唧的。”罗飨胡噜了一把他毛绒绒的脑袋。    他诺不快地撇撇嘴,拨楞脑袋躲开了。    “我们这样钓取欲念之力,会不会对这里的人类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呀?”他诺担忧地问道。毕竟欲念之力从本质而言是从人类身上截取的。    “要说影响多少还是有的。”罗飨说道,“至于是不是不好的影响就见仁见智了。”    对此最敏锐的当属购物中心的负责人。不久后他便会悲催地发现,本月的销售额将同比显著下降。欲念之力会驱使人类进行欲-望纾解,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购物消费和进食。这也是罗飨为何要选取繁闹的购物中心作为垂钓鱼塘的原因。一旦欲念之力减少,人类对于这两方面的需求也会随之减少,那么自然而然的,购物中心的营业额会受到不小的打击。    显然小海獭还不能够理解“见仁见智”的含义,他忧心忡忡地看向罗飨。    “等过一段时间,自然会恢复的。”罗飨随口安慰道。    他诺放下心来。小老板既然这么说,就说明他们的“钓鱼”行为并不会造成多大的破坏。    不多时,鱼竿往下沉,罗飨抬手收回渔线,只见星尘鱼饵上已然凝聚出一个黑色小球,各种杂念缠绕在一处,宛如一个黑线团。罗飨转手将黑线团交给锅盔先生,嘱咐道:“便是如此。日后你每隔七日便来此处,如法炮制,获取欲念之力,交至大罗杂货铺。”    锅盔先生赶忙称是。    他诺不由地好奇起来。他问罗飨:“锅盔也可以钓鱼吗?”    “当然。”    锅盔先生钓鱼自然不能用小白伞变成的鱼竿,不过每只猫咪都自带钓鱼竿——即他毛绒绒的长尾巴。他屁股朝前坐好,垂下尾巴尖儿,将绑着鱼饵的渔线甩下欲念之池,然后摇头晃脑地开始给自己梳洗舔毛打发时间。在正式上岗之前,勤奋的锅盔先生显然已经尝试过用尾巴垂钓,此时轻车熟路,显得从容不迫。    罗飨盯了一会儿,确定锅盔先生的操作没有什么问题。他继续向问题多多的小海獭解释道:“尽管几乎所有猫都能掌握这一技巧,但并非每一只都能成功吸引‘鱼儿’上钩。”    他诺认真思索着这句话,忽然福至心灵,茅塞顿开。他长长地哦了一声,兴奋地竖起一只小爪子,道:“我明白啦!是不是只有冬之子才能做到?”    罗飨诧异地挑挑眉,几乎要脱口而出夸赞小海獭的聪慧,但他马上就吞下了喉咙口的赞语,心道若是接连称赞这只笨蛋,恐怕过不了多久,他诺的尾巴就要翘到天上再也谦逊不起来了。罗飨决定不动声色地给予肯定。    “这么说也不够准确。”他道。当然,这并非全然诓骗小傻子的谎话。    事实上,猫咪中确实只有成精的冬之子可以吸引邪灵。但放眼成精界,任何天生灵体都能做到。所谓天生灵体即为人类修真者所言的天妒之体,落地便成灵根,不用求道,一呼一吸之间皆能修习。而通常这类灵体一出生便是成精者。    有趣的是,天生灵体皆出自畜生道,而邪灵则往往来自人间。也许这是因为兽类道法自然,而人类因其得天独厚的半神之体,聪明早慧,往往容易心生旁物。    言及此,罗飨不由地见目光放在小海獭认真好学的脸蛋上。说起来,他诺便是难得精纯的天生灵体。他生而化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成他人穷尽一生都未必能至的成就。如果以他为诱饵,布置天罗地网,恐怕能引来周遭的大麻烦。    罗飨初见他诺时,小海獭差点被邪灵残魂吞噬,便知晓他是一只大麻烦。他诺身上蕴含着极为醇厚的天地灵气,却并不属于这片大陆。他从何而来,为何在此,看似为一个极为蹊跷的谜团,对于邪修而言,却同样也是一道美味的异界补药。虽然天道遵循天人合一,神亦不可破人性,但自古邪灵修的乃是逆天道,自然不受限制。由此,罗飨总是吓唬小海獭,会有邪恶的大妖怪会活剥其皮生吞其肉,半真半假,只是想让这只小傻子警醒一些,不要主动将自己暴露于危机之中。    他诺并不知晓罗飨心中所想,听得极为入神。他喜欢这种神神叨叨的故事,尽管精怪修仙对于这样一只与世隔绝的小海獭而言,是遥不可及的神话传说,但这并不妨碍小海獭沉迷其中。水獭大哥在他诺小时候,倒曾热衷于为他将各种童话故事,但仅仅也是想通过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告诫小海獭普通人类是多么的可怕,万万不可与其过于亲昵,这让对于人类世界天生好奇的小海獭觉得很是无聊。    在他的童年里,极少有人能这样为他答疑解惑,掀开那些诡异多彩的奇幻世界的面纱。由此,哪怕小老板并不擅长讲故事,所有惊奇和险象都只用三言两语随意带过,他诺却也觉得有趣极了。    “那真是太可怕了。”他诺不甚走心地感叹道,脸上写满了激动。    罗飨叹了一口气,决定多给小海獭灌输些居安思危的思想。他道:“我之前便和你说过,天地之间,除了修习者,还存在着一部分邪灵。”    “我知道!”他诺抢着说道,“大哥也曾经和我说过,世界上有不少坏妖怪,如果遇见他们,就要赶紧跑。”    罗飨点点头,转问道:“那你知道究竟什么是坏妖怪吗?”    他诺摇摇头。以他区区十几年的阅历,莫说真正的坏妖怪,就连不太友好爱欺负獭的小妖怪都没见过几只。出现在他童年里最大的魔鬼,就是那只在他屁股上薅毛筑巢的桃脸牡丹鹦鹉。这只鹦鹉不知为何总是逮着他诺一只獭薅,以至于某年夏天,他诺的屁股彻底秃了。    小海獭的世界,只有被太阳晒得暖乎乎的草窝,藏着美味大虾小蟹的河水,永远飘着食物香气的家,叽叽喳喳的邻居们,以及脑海里关于大海的模糊记忆和由此泛起的淡淡的孤独感。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saival、豌豆mu、月亮弯弯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我想和你一起看看这世 19瓶;艾艾 18瓶;我男神是黑子、Heimdallr 10瓶;21796954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坏妖怪    “你和我说, 我能挺得住。”小海獭故作坚强地说道,连翘起的胡须尖儿都透出一股刚毅来。    罗飨瞥了他一眼, 无奈道:“你当故事听就好,不需要你能挺得住。”    他诺敷衍地点点头,用一只爪子握住罗飨的拇指, 催促地晃了几下。    罗飨叹了口气, 用尽量简洁的语言,向小海獭描述数千年前那个人妖混世的怪异时代。在那个时代,人类民智未开,信仰混沌芒昧,占据天地宝地而不自知。妖兽魔怪并不拘泥于深山老林,反而屏息行走于人世之间,与人类共享繁华尘世。    走兽飞禽中有成精亲人者,开始显身于人类眼中。又有大罗氏,天子之掌鸟兽者, 有奇能, 野兽见之,垂耳不能行,飞鸟闻之, 翁翼不能去。他为天子网罗天下奇珍异兽,人-兽同处, 畜牧饲养始焉。迎猫, 为其食田鼠也;迎虎, 为其食田豕也, 迎而祭之也。①    再后来,人类中的部分智者先民不甘心接受凡人必有一死的必然性,崇尚永生的自然生命,意图通过修习达到肉身不死与天齐寿的目的。其中的一派道法自然,逐渐领悟出仙凡之间并不存在那道不可跨越的界限。这一派人物主张少私寡欲,见素抱朴,通过自身法力的提升,从而洞识宇宙秩序,脱胎换骨。或成或败,全看个人缘浅缘深。    而另一派则误入歧途,妄图法乘捷径疾如箭,主张以外力助道。其中便有吞噬灵兽而为几用一说。这派修习者陨落后,欲念不死,形成邪灵。邪灵无声无形,游荡天道之外,早已丧失人的意志,唯受吞噬的贪念驱使。    斗转星移,随着物种数量骤增,修仙大盛,最初的天地混沌灵气逐年消散,天道不再,仙途已闭。割据一方各自为营的修仙派系无以为继。人妖决裂,两方相争,互不肯退。这种局面如若继续僵持下去,天下大运将毁,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为此,数千年前,人修与妖修和谈,各让三分。人修决定以少换多,遣散所有的修仙大派,放弃抢夺各类灵宝,以求换取凡间火种存留。而妖修则承诺将与本族割离,以修人形为道,不对凡人出手,也不出面干涉人类与动物的物种冲突,一切顺其自然。    由此,人界修仙者尽去,只留三两散修大能,被称为“基石”,其存在就是天地法则,提醒各族誓约犹在。他们往往离群索居,不再过问世事。而以灵气为食的邪灵也经由各派封印,一度销声匿迹。然而,只要有所求的欲念仍在,邪灵便能永存。稍不注意,它们就可死灰复燃,通过吞噬积攒力量,重返人间。    “难怪我听说已经有一千多年都没有出现过成功的修仙者了哦。”他诺叹息道。故事传到他这一代,大家已经变得很务实了。成仙是遥不可及的江湖传说,相较而言,大家还是努努力修成人形比较重要。成人后,可享一世繁荣,与人同沐天道怜悯。    “嗯。”罗飨点头,“然而虽然修仙不成,但邪灵想要修仙的欲念仍在,因此被邪灵吞噬后的妖怪就成了坏妖怪。它们不受天道束缚,随心所欲。原本就不同意放弃修仙资源的邪灵,潜伏多年,伺机而起。但有风吹草动,便能席卷重来。”    人类在繁衍和生存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灵性。他们比其他所有生灵都要聪明,也善于利用自然法则,使得人族不再死死受限于野生的生存规律。不过几世,人世繁华,人类的版图一再扩张,火种遍布各个大陆。哪怕其余各族皆有精怪修习者,却没有哪一族能够超越人类,凌驾人族之上。在因生存空间而发起的相互倾轧战争中,人类往往是胜者。人修的火种计划是如此的成功,他们果真是最能够理解自然法则的取舍智慧的种族。    诸多妖族一方面要面临着本族被灭的厄运,另一方面还遭受着人族邪灵的迫害。部分心性未定的妖修也走火入魔,成为邪灵一体。何其讽刺,原本仅出自于人修的邪灵最终演变成万族恶欲的归宿。    “被邪灵控制的人修残念和妖修本体们就是那些会吃小妖怪的坏妖怪。”    小海獭将脑袋埋在爪子之间,只露出一小段毛尾巴,瑟瑟发抖。罗飨不由得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后背,换来小海獭的一阵颤栗。    剩下的妖修们则需奋力维系人类与其余万族的共存大道,数年来在修道与救世的脆弱边际线行走。其中秘辛,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无论是人类还是兽禽族,都过着祥和普通的生活,看似早已远离千年前的危机,对此一无所知。    然而,人妖和平协议的基石已在数百年前就出现松动的迹象。万族危机并非来自邪灵的增生,最直接的威胁竟然来自人类自身。出乎所有当年修习者的预料,人类的发展过于迅猛。哪怕只是普通的凡人,不通神力,但他们聚结在一起时,遁地通天,骇人听闻。他们已不再是星火,而是燎原巨浪。共存于世间的各个种族,莫不受其影响。    而人族的壮大,也同样意味着邪灵滋生的养料充足。邪灵本就是人类的欲念产物,他们随着人类的强大而力量增长。如果不加遏制,各界同样躲不开万族消亡的命运。    “太可怕了。”小海獭唏嘘道。他本来只想听一个有趣的远古传说,没想到竟然听见生死存亡的危机论。“不过……”他犹豫着,“这些是不是要过很久很久才会发生?”    他心存幻想,用他那匮乏得可怕的人类科学知识琢磨着,什么人类和动物们都灭亡,地球重归荒芜等等,这类的预言总归是要过好几十万年才会……    “当然不是。”罗飨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诺的幻想,“当然,谁也不知道这个‘点’会发生在何时,它很能很近,也可能在稍微遥远的未来。但如果一切照旧,它早晚会降临,你我都可能直面。”    “可是我不想直面哦。”他诺哭丧着脸。作为一只没什么大本领的小海獭,他只希望拥有一个平凡的獭生,晒着暖和的太阳,慢慢悠悠不急不慌地离开这个漂亮的世界。    罗飨盯着小海獭那垂头丧气的模样,沉默片刻,忽然笑道:“我也是道听途说的,并不一定会发生。更何况像你这样什么本事也没有的小妖怪,早就不在大道之中,自然会远离各族纷争,拯救世界的事轮不上你。”    真的吗?他诺抬起小脑袋,用鼻子感应着罗飨的方向,本能地想要靠近他。    “真的。”罗飨点头,颇为严肃的模样,“你就老老实实当一个无能的小妖怪。”    他诺将脑袋拔出来,轻轻地搭靠在罗飨的膝盖上,幽幽地叹了一口长气。“不过哦,”他说道,“我觉得人类很聪明的,他们肯定也意识到危机来临,他们会思考这个问题并找出解决方案的。”    “是吗?”罗飨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    “是呀!”小海獭相当肯定,“我们就把这个问题抛给他们好啦。他们人数更多,就得干更多的活。”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实在是很有道理,不禁摇晃着脑袋附和自己。“理当如此,理当如此!”他拍着爪子。    这回罗飨是真地笑出了声。    他诺不觉得这是讽刺的笑,反而受到鼓舞,自认为自己乃是一只聪明绝顶的小海獭。哪怕他没有力量为这个崩塌的世界做什么贡献,但是他也没有主动做过破坏,也不想做任何坏事。假如世界上所有的人类和动植物都这么想的话,也许就算世界不变好,也不会再变坏了。    生灵涂炭虽然是一个沉重的话题,但是它对于他诺这样一只平凡的小海獭而言,果然还是太过深沉和遥远。他诺很难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很快的,他的脑袋里又冒出另一个问题。    “大罗氏去哪里了呀?”他忽然问道。    罗飨诧异,没想到他诺居然还记着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不知道。”他收起笑意。    他诺略带惋惜地叹气,说道:“大罗氏可以听懂鸟兽们说的话,他那样厉害,如果还在世的话,大家沟通就不用这么费力啦,普通的人类总是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也是很烦恼呢。”    罗飨没有直接回答,却反问道:“你确信如果人类能听懂兽语,僵局就能改变吗?”    他诺摇摇头,道:“我不懂。”    罗飨道:“人类最容易犯的一个毛病就是物种歧视。人类凌驾于万族之上,这种迷思来自于他们的自信,人类相信人族是唯一能够思考接近神灵的物种。若是其他种族也能言语,也能思考,甚至还能争取权益,你觉得人类是会高兴还是会感受到危机?他们又会不会因为因此做出某些冲动之举呢?”    见他诺一脸不解,罗飨又不放心地叮嘱道:“所有的非人族都流传着不许在人前暴露本体的戒条,但凡成精就得遵守。成精手册上有的。哪怕你再想不通,也不能违背祖训。”    他诺听话地点点头。他揉着脸颊,冥思苦想不得其解,于是决定抛开这个复杂的问题。他沉吟片刻,又道:“你也姓罗,又超级超级厉害,你是不是就是大罗氏的后人呀?”    罗飨看着他,沉默了许久。哪怕知道小海獭并看不见他的动作,他仍然郑重地摇了摇头。“大罗氏已经没有后人了。”他这样回道。    数千年前人妖决裂之时,万兽被召回,各族混战,血染河山,掌鸟兽者大罗氏陨落。人类与兽界的桥梁也由此斩断,世间不再有通者。    罗飨静坐着,原本掌心相对,忽然两手之间挤进来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小海獭歪着头啾地叫唤了一声。他明白,那是小海獭愿意将脸颊奉献给他摸的信号。于是他真地动手揉搓起来,肉嘟嘟,软乎乎,温暖,带着蓬勃的生命力,如同人世间的诸多绝妙之物,令人难舍。    满载而归    他诺听了一中午的神话故事, 乏了就窝在罗飨怀里睡了一觉,待他醒来, 已是下午时分。锅盔先生则矜矜业业钓了一篓“鱼”,硕果颇丰。真是印证了那句话,能者多劳。    他诺伸爪摸了摸鱼篓里的欲念鱼, 冰冰凉, 软乎乎,像是一团棉花,除了触感上有些渗獭,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意识到锅盔先生已经干了一天的活儿,他自觉不太好意思,主动提出要替锅盔先生背鱼篓。这个提议被罗飨一票否决,因为不管他诺如何背,最终承担重量的都是小老板自己。    对此,锅盔先生大方地摆摆爪子, 坦言道:“不用客气, 工作使我快乐。原来的我从来没想过我作为冬之子也能被赋予重任,完成这样重要的工作呢。”    闻言,他诺觉得更加愧疚。在不久之前, 他还自诩为一只勤劳能干的小海獭,不安现状, 有理想有抱负, 并着手创办了“神仙外卖”这样大的买卖。然而这段时间, 不用别人提醒, 他诺已经发现他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努力。他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爱睡懒觉,对生活没有多高要求的小海獭,大多数时候都不思进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懒懒散散得过且过。    唉,承认自己并非是特殊的一只,意识到自身的平庸和普通,大概就是成长。    不过!小海獭竖起脖子,理直气壮地想到,这一切都发生在他和小老板相识之后,尤其是搬去大罗杂货铺与小老板作伴之后!他开始变得无所事事,而且总是带着点小灾小病,从不消停。由此可见,小老板应该负很大的责任。    啊,友情使獭堕落。    罗飨只需一眼,几乎用手指尖儿就能判断出这只小海獭脑袋里正在转悠莫名其妙的古怪念头。他决计不予理会,只吩咐锅盔先生收拾好东西,起身回家。    锅盔先生动作麻利,很快便收拾妥当。他是一只健壮的大花猫,可以轻轻松松将鱼篓背在身上,身姿矫健地疾步前行。    他诺趴在罗飨肩头,还在做自我反省和总结。见状,锅盔先生眯着眼睛笑了笑,道:“我觉得你也不用烦恼。我最近学习了不少人类文化课,觉得人类虽然麻烦,但想问题很透彻,可以作为我们的借鉴。”    他诺好奇地望向他。经过长时间的休憩,锅盔先生在他眼中已经是一块猫形状的漂亮乌云了。他几乎可以准确地定位到锅盔先生的方向。    “比如说,人类总说,天生我材必有用。这句话简直太有道理啦,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简直是……”锅盔先生停下来,抖动着胡须,想要从脑海里扒拉出一个精妙的形容词汇来。    “简直是五雷轰顶!”小海獭热情地帮他接了下去。    “嗯?”虽然听起来有些古怪,但锅盔先生也没能找到更加适合的词汇,只好默认了,接着往下说道,“总之,我非常震撼。觉得人类不愧是最聪明的种族之一。”    罗飨默默地听着两只小动物的交谈,一言不发。    小海獭奇道:“难道世间还有比人类更聪明的种族吗?”他自认为是一只普通海獭,那么他就代表着海獭族的普通水平,由此可知,海獭一族应该也不怎么聪明。    “当然啦!”锅盔先生甩动着毛绒绒的长尾巴,颇为自得地扬起下巴,“我们猫族也是很聪明的嘛。”    真想拥有猫族的自信!小海獭羡慕地看着那朵猫形乌云,殊不知他正紧盯着的部位其实是锅盔先生的屁屁。    锅盔先生仍无所察,接着起属于他的故事。    锅盔先生出生的地方是一个小村镇,周围不过百户人家,流浪猫极少。那时候,谁也没有说过冬之子如何。大家要么是不曾听说,要么是事不关己毫不在乎。总之,生活在那样一个小地方,闭塞,落后,却也安心,无忧无虑。    他两岁时成精,而后离家云游,来到更加宽广的世界。他见识到各种猫物,眼界也开拓不少,胸中充满豪言壮语。    “但也是在那时候,我第一次听说冬之子,也是第一次意识到,大的世界虽然大,却是有盖子的,并非看起来的那样无边无际。有些猫,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跳出盖住他的一方寸土。偏见比冷漠还要令猫心寒。”    话题起的有些沉重,但锅盔先生很快便恢复过来。他简单地谈起来到毛春前的一些经历,又说到他和这座城市的渊源。    “我听闻,毛春城是一座极为友好的城市,成精者可以安全地隐藏在人类之间生活。而且毛春居住着现世中最负贤名的成精智者。我原想着,通过这些智慧的脑袋,我肯定能找到冬之子的前程。冬之子绝不会只是厄运之子,永远只能生存在黑暗之中,遭受族猫的唾弃。    事实上,如果当时的我便知晓人类的箴言天生我材必有用,我一定会更加坚强,更能坦然面对磨难带来的自我怀疑和苦痛。    没错,既然天道孕育了我,一名冬之子,天地之大,就必然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哪怕只是平凡地度过一生,我也不会是无用之猫。”    小海獭挥舞着爪子为锅盔先生的激情发言鼓起掌来。“我真是太喜欢你啦。”他这样喊道,“你一定是非常有用的天才猫!”    锅盔先生很想要像一只真正的猫咪那样骄傲地接受对方的赞美,又觉得此时应当如同人类一般表现得谦逊一些,最终,他纠结地垂下头,只有颤动的尾巴流露出几分快意。    “谢谢你。”最终,锅盔先生坦诚地表达感谢,“你也一样。”    “哎呀,我差远啦。”小海獭捂住脸颊。    他难得的谦虚换来罗飨的一声哂笑。他诺懊恼地用爪子去拍打罗飨的头发。    “不会的,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一定会是一位努力工作认真生活的……呃,小动物。”当然,那时候的锅盔先生对于海獭并无概念。    “是吗!”听到自己给他猫留下的第一印象居然如此正面良好,他诺不禁喜上眉梢。“可是我到现在都还没正式赚到钱。”他诺不无担忧地补充道。    水獭大哥提前告诉过他诺,人类有言,万事开头难。也就是说,一般而言,创立一项事业,开始的几年都可能面临经营惨淡的窘境,赚不到钱甚至亏损都是可能的。尽管有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一想到自己门堪罗雀的神仙外卖,他诺还是头疼。平时的他并不多想,一旦深想,再大的心也难免心慌。当然,他并不是想要一个空头的奉承,只是在这种时候,若是有人愿意加以鼓励,从情感上来说,也会让小海獭好过一些。    “没有关系,只要坚持下去,总会见到成果的!”锅盔先生果然善解獭意,立刻会意地打气道。    “是吗!”他诺振奋精神。    罗飨暗道,别人随口一句客气话也能当真吗?    “当然啦!”锅盔先生倒是说得很真诚,“而且,往好处想一想,哪怕并没有实质盈利,但你起码没有饿肚子不是吗?”在一只前流浪猫的眼中,没有什么比食不果腹更加可怕的事了。只要能吃饱,哪怕活得够呛,也是一种成功呀。    呃……说到这个,他诺的脑袋再次无力地耷拉下来。毕竟他并非是真地自己养活自己的。    “那你是怎么……”锅盔先生好奇问道。    他诺更加惭愧。    能怎么办呢?小海獭仔细琢磨一番,发现自己不是被水獭一家接济就是被小老板有一口没一口地喂养着,还从来没有为饥饿发过愁呢。    “不要笑!”他诺不满地捶了捶小老板的肩膀。    “我没笑。”罗飨平静地回复道。    “胡说!那我怎么在你后脑勺上摸到了你咧开的嘴角?”他诺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    “我发现你最近是不是胆子又开始肥了?”罗飨的尾音上扬,这是一个危险的讯号。    小海獭识趣地将爪子从小老板的后脑勺挪了下来,还讨好地给他的肩头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    “总而言之,”他诺转头同锅盔先生总结道,“这就是我悲惨獭生的现状。我确实还很不足啦,需要继续努力很长一段路呢。”他叹气,由于声音拉得过长,听起来像吹响了一枚小口哨。    锅盔先生绞尽脑汁地思索着,最终安慰道:“人类还有句话我也很喜欢,他们说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愿意努力,早晚有一天可以成功的。”    “哦哦哦我很喜欢这句话!”他诺决定等他的眼睛好了,他得把这句鼓舞獭心的话写在自己的日记本里——只是不知他是否还能找到日记本,要知道他上一次记日记还是像他他米那么不定点大的时候呢。    “说起来,你还记得我的朋友苗咪咪吗?”    他诺当然记得。苗咪咪女士还是锅盔先生介绍的第一位客户呢。    “苗婆婆的子女最终也没能及时出现,她处理好苗婆婆的后事后便离开了。再后来,我听说她在毛春城的西边开了一家喵喵鱼饼店,不仅提供人类食用的鱼饼,还制作出专门供猫享用的鱼饼,听说味道很不错,客人反响很好。咪咪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将店铺打造成网红店,口号就是为人类提供小时候的家的味道。虽然她与人类面对面交流的能力不足,但是她在网上冲浪的本领在猫中倒是一绝。而且咪咪还挂出了招聘启事,寻找有意向在毛春常住的流浪猫员工,就在成精协会的公示牌那里。若不是我已经有公职在身,我也很想试试呢,待遇很好的。”    “那真是太好啦!”他诺惊叹道。没想到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苗咪咪女士已经是事业有成的成熟大猫了,如果苗婆婆知道了,一定也会为她感到开心。    “而且你一定不会想到,咪咪招来的第一位员工是谁。”锅盔先生故作神秘道,“这只猫你也认识,猜猜看。”    他诺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这种“猜猜看”的游戏他从来没有赢过,小海獭谨慎地选择不要自取其辱。    好,虽然直接公布答案有些败兴,但锅盔先生谈性正高,也不计较。    “就是葱花呀!”他说道,“没想到。葱花离开他的人类之后,决定继续修人。他也不想离开毛春城,于是选择先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然后再抽空修习。”    他诺的眼睛瞪得更圆了。没想到脾气火爆的葱花先生也能静下心来这样认真地规划自己的猫生。他诺认真想象着员工葱花先生的模样,一定是非常傲气又很负责任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扰乱店内秩序。只是不知道他和小嘴乌鸦们的恩怨是否真地消弭了。    锅盔先生好心地替他解惑。“那个胡椒粉不是什么好鸟,已经成精了还老是带着本族为非作歹,三番几次想要背弃誓言,带着一群小嘴乌鸦在葱花面前惹是生非。不过葱花继续修习后,灵力增长不少,也并非是可以让鸟欺辱的角色。他们只是远远地骂了几场,都不了了之。虽然不算相处和睦,但是也没惹出事来。”    这也算是宿敌间较好的相处模式。    他诺放下心来,暗自决定之后若有空,要去再看看他的老客户兼朋友们。锅盔先生的话倒是提醒他,一锤子买卖要不得,一定要维系好和老客户之间的关系。    “所以呀,不要着急,只要肯下功夫,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有眉目的。”锅盔先生最后还不忘为他诺加油。    小海獭郑重点点头,仿佛看见自己美好的明天。    美好的明天尚未到来,他诺一回到大罗杂货铺,先收到来自水獭大哥的包裹,一个大大的惊喜。包裹里有换季的衣服和小海獭爱吃的零食,随附一封水獭大哥亲爪书写充满关切的家书。    他诺看不见,央求小老板为他读信。罗飨不情不愿照做了。以他看来,这封信简直就是满篇废话,用超过一半的篇幅絮叨着水獭大哥对于许久不曾收到小海獭来信的担忧,另一半则巨细无遗地交代他诺的生活起居注意事项。    水獭大哥写道:之前你来信里说到的问题,我很高兴你已经有了这样成熟理智的思考,我希望你一切顺利。作为对你良好表现的鼓励和奖赏,我在你的人类账户上又打了一笔零花钱。如果还有需要,你知道在哪里可以找到我。另外,我给你准备了夏装四套,衣裤都已经配搭好了,不要自己随便穿。尺寸我稍微买大了一些,希望你最近的个头没有长太快。    “照这个程度,你大哥应该已经秃头了。”罗飨不耐烦地扔开信纸,很不客气地评价道。    如果从人类的审美角度而言,水獭的头本来就是有点秃的。他诺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抱着水獭大哥的礼物傻笑。他利索地用牙和爪子撕开包裹,凭感觉掏出一大包鲜虾味的妙脆角,送给锅盔先生。    锅盔先生开心地接过零食。啊,衣食无忧是堕落的本源啊。锅盔先生小声地在心里补充道,但若是能够衣食无忧,堕落又算什么呢?我也想要一次堕落的机会呢。他一边叹气,一边叼着妙脆角,摇着尾巴走开了。锅盔先生很清楚,那位大人可不会为他准备晚餐,自食其力才是真猫本色。也许附近又搬来了新的可以吃的邻居也说不定。他心想着,满怀希望地往外走去。    院子里又留下他诺和罗飨。小海獭在零食堆里快活地忙碌着,他将每一种口味的包装都拆开尝了尝,最后挑选出他最喜欢的口味,一股脑儿都推给小老板,慷慨地想要分享美味。有这么多好吃的,晚上终于可以不用吃鱼啦。    罗飨的面前很快就堆起了一座零食小山。他看着满心欢喜的小海獭,一时之间思绪万千。他心中有一股陌生的莫名的冲动,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样的情绪。哪怕是一位厉害的大人,罗飨在有些方面也是空白的,这倒是和小海獭出奇地相似。    就在这时,他的眼角余光瞥见小海獭磕磕碰碰地爬进厨房。他不由自主地放出神识跟过去,发现他诺偷偷摸摸地将他准备好的晚上烤鱼的江团扫进米缸里藏好,脸上的嫌弃表情真是想掩饰都盖不住。    然后,小海獭顶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无辜模样挪到小老板身边,眨着眼睛真诚地说道:“我忽然发现厨房里好像没有晚饭哦,我们今晚就吃零食大礼包!”    罗飨回忆起自己用尾巴一条一条将鱼钓上岸的愚蠢模样。    呵呵,果然冲动什么的,都是错觉。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椒盐鸡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林绛    白天受到锅盔先生的鼓舞, 小海獭临睡前壮志凌云,想出了将近一百种拓展业务的方案, 然后抱着他的春秋大梦,睡得不知春秋。他晚上鱼吃多了,睡觉时肚皮仍个高高鼓起, 随着呼吸起起落落, 像藏着一头小小的白鲸。罗飨将手心落在小海獭的毛肚皮上,好奇地感受着皮下呼噜噜的动静,居然就这样过了一整晚。    水獭大哥的馈赠虽然丰富,但终归有限。他诺省吃俭用,终于还是吃完了。零食见底的那一天,他诺再次重现光明。    那天一大早,小海獭睡醒,神清气爽,惊喜地发现自己的视力已经恢复大半, 而且还在肉眼可见的不断好转。他现在凑近手机屏幕已经可以成功辨认出文字来。他诺很是开心, 在房屋间来回穿梭,兴奋地转悠半天,却连小老板的人影都没摸着。看起来小老板今日又早早地出门去了, 还顺带溜走了锅盔先生。家里无人可与他分享喜悦,那种欢喜仿佛缩小了一半, 他诺渐渐冷静下来。    他思索片刻, 决定奋斗就从此刻开始, 连脸都没搓, 拿出手机,一大早就开始处理客户消息。这样勤快的老板在神仙外卖创建以来还是史无前例的呢。    虽然这些消息只有三两条无关紧要的,但却都是令獭精神振奋的好消息。林管事和马哈哈都变成人了!在相隔这么短的时间范围内,居然一次性有两只精怪成功修人,这件事不仅值得上一次百叶林今日头条,甚至还应该被记录在成精协会的大事记簿里。    他诺把眼睛贴在手机屏幕上,反反复复确认了好几遍,终于相信,他的两位忠实客户真地成人了。他认认真真地挑选了一个海獭鼓掌的动图表情,分别发送给林管事和马哈哈,表示庆贺。    马哈哈非常谦虚地回复了两个抱拳的系统自带表情。他诺想象着这位略显严肃的哈士奇先生变成人后会是什么模样,应该英俊依旧。    林管事的回复则更加直接,他选择现身大罗杂货铺,亲自向小海獭道别——哦,对了,现在已经不能称他为管事,猫的事务所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任何一位领事或管事修成人形后,便会自动离职,将岗位交接给同期的成精下属或是实习管事们。这条规定倒不新奇,只因为绝大多数的精怪修人就是为了能够顺利隐藏在人类之中,过上普通人类的生活,一旦深入人类之中,那么他们以往身为单纯精怪而承担的工作显然就不再合适了。    “那么,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呢?”他诺望着那位陌生又略带熟悉的年轻男人,礼貌地问道。    只有一小部分精怪在修成人后选择保留以前作为动物时使用的名字,绝大多数精怪还是会自己取名的,毕竟类似于咪咪大黄二狗一类的昵称,在人类社会里实在不太适用。显而易见的,林妹妹这种太过随便的名字,绝对会被看起来就很高雅的前猫管事嫌弃。    “你可以叫我林绛。”    “好名字呀,好听!”小海獭闭着眼睛盲吹。    以他的匮乏学识,他诺自然联想不到林妹妹在人类语言的语境中是一位绛珠仙草转世的美人,绛珠乃血红色的珠子,取其义,这是林绛冥思苦想了好几年最终的决定。    林绛肤色白皙,纤细颀长,鼻梁挺直,眸色极浅,着白衣,容姿粲粲,举止翩然,哪怕他诺的眼神还不好使,依旧能感受到来自白猫那扑面而来逼人神魄的风采。    “你真好看呀。”小海獭真诚地赞叹道,但同时也在心底悄悄地加了一句,果然还是小老板最好看了。哪怕小老板人不在听不见,忠心耿耿的小海獭也自认为不能够做出背叛的选择。    正如锅盔先生所言,没有任何一只猫咪能拒绝善意的赞美。长得漂亮的林绛也不能幸免。他虽然刻意想要绷紧脸皮,做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来,但眉眼的飞笑暴露了他此刻愉悦的心思。    林绛惬意地说着自己未来的计划。“我已经在成精协会更改登记信息了,马上要搬去毛春城里。以后你要是还住在这儿,我们也许可以常见面。”    他诺鼓爪表示欢迎,尽管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长期住在小老板家。归根结底,他的户口可是还在深山老林里呢。    林绛伸手,下意识地想舔毛,手到嘴边才堪堪挺住,只好顺势做出一个略显僵硬的捋头发的动作。他清了清喉咙,不太自在地扯开话题,说道:“对了,这次我能顺利修成人形,多亏了你的帮忙。听说你给我的那位同期也推荐了钙片。我有一种预感,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钙片在毛春城的成精界都会畅销。怎么样,有没有兴趣邀请我做你的产品代言猫……咳,代言人呢?”    “可是这个钙片产品不是我的呀,而且我也请不起代言。”他诺纠结地说道。不管是什么物种的代言,哪怕是一条代言毛毛虫、代言大头鱼,费用可都是很高的。    林绛嫌弃地斜乜着他,道:“亏你还自诩精通人类知识,可以无缝连接人精两界呢……”    “我什么时候说精通……”    “别打岔。听我的,这件事情一定要抓紧,所谓商机,稍纵即逝。你懂吗?”林绛极为强势,几乎不给他诺任何发言的机会。    一贯条理清晰的林绛对于自己的人类生活早有安排。他打算作为一个金融专业的应届毕业生去毛春城求职,争取在五年内能在人类的商界实现猫生价值。他为此恶补了很多新兴概念,冲着小海獭噼里啪啦一通说道。    各种陌生的经济名词朝着小海獭发射,什么下沉市场,消费升级,品牌营销,KPI,KOL,网络战……听得他七荤八素,云里雾里。    “所以,你听懂了吗?现在正是抢夺商机的关键节点。”林绛总结道。    他诺犹豫着要不要点头,下一刻林绛已经抓住了他的爪子,奋力一握,将小海獭的所有理智都摇空了。他茫然点了点头,浑然不知这位新上任的且是毛遂自荐的企业顾问在酝酿一个什么计划。但好歹,他还保留了两分理智,在洽谈的最后,垂死挣扎,为自己争取一线话语权。    “那什么,其实我也没有最后的决定权,你知道的,杂货铺的小老板,也就是我的战略合作伙伴,他拥有一票否决权哦。”这当然是骗猫的鬼话,他和罗飨简陋的合作协议里可没有背锅这个选项。但此时小老板不在,他诺心安理得地将责任往外推。    提及罗飨,林绛嚣张高涨的气焰终于往下压了压。他转了转眼球,小声道:“自然如此,我们的合作可是正规有序的,能经得起推敲,别怕,没关系。”他握了握拳,不知是在为他诺还是替自己打气。    一旦没有了尾巴,果然就变得不够自信起来。林绛怀念着,略带遗憾地叹了口气。他心道,没关系,世界上的傻子不会只有这只海獭一个,大好的人类世界,多少傻子可骗,不急于一时,完全不急。    想到这,林绛脸上的笑意再次扬起。“那么再见,你有我的联系方式,后会有期。”他略抬了抬下巴,露出光洁到泛光的脖颈,优雅地朝着小海獭点头致意,然后潇洒离开。    他诺呆愣地望着林绛纤瘦的背影,忽然想到,林绛到了城里,会不会去找他以前的人类林洲先生呢?虽然林洲先生并不认识作为人类的林绛,但也许会受潜意识的影响,彼此亲近,成为很好的朋友也说不定。    不过,林绛做猫的时候脾气就有些恶劣,变成人后估计一时也好不到哪里去。人类对待宠物总是有着超凡的耐心,一旦对象变成同样是人的同类,也许情况就不会那样美好了。当然,林绛长得这样好看,好看的人总是拥有坏脾气的权利的。林洲先生也很温柔,应该对待林绛会展露出极高的包容度。    他诺暗自点点头,林绛在人类世界一定会生活得很好的。    说起来,林绛的那番大话里虽然有九成内容他诺是无法理解的,但有一点他非常赞同,那就是林绛和马哈哈补钙成人的事情对于毛春成精市场的钙片需求增长将会是一个巨大的促进剂。想到这,小海獭也坐不住了,他连忙在脑中拟好一则推销广告,描绘一番成精补充钙剂的好处。    作为一个老式的传统乡下獭,他诺打算将这则广告刊登在百叶林红久河联合日报的生活版。生活版经常会有关于人类世界的好玩好吃的产品推荐,很能激发獭的购物欲,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一个日报板块。    小海獭兴致勃勃地用手机码他构思好的神仙外卖广告词。他的眼神不好,爪子速度也有限,慢吞吞,笃笃笃,整整半个小时之后,屏幕上才显现出一行完整的句子来:    成精路漫漫,多一些钙,少一些失败,补钙就选神仙外卖!    码完后,小海獭又认真地通读一遍,越看越喜欢,自我表扬道这简直是完美的广告语。像我这样有才华的海獭呀,偶尔懒惰一点其实也是值得原谅的嘛。    小海獭沾沾自喜地欣赏了很久,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他这才想到,刊登广告可是需要花钱的,而且还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钱,简直是一道魔咒,从他诺成年那天起,就紧紧地箍在他的脑袋上。    贫穷到连口袋都无的小海獭开始头疼,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焦急得直搓脸颊。忽然,他想到来自水獭大哥的礼物,想到他那突如其来的零花钱!小海獭顿时蹦跳起来,觉得身上轻快不少。哪怕零花钱不够,也多少能解近渴呀。    幸好小海獭之前摆弄手机享受愉快的网上冲浪时光时,因为好奇,学着人类用手机绑定了银行卡,因此他此时可以选择用手机客户端查看账户余额。他眯着眼睛操作半天总算进入金额页面。    一,二,三,四……    小海獭艰难地数着页面上的数字,惊喜地发现,不仅广告费有了,他还多出一个零来。    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小海獭爪子一挥,豪迈地联系报社包下一周的生活版广告位。虽然只有一个豆腐块大小的小格子,但毕竟是毛春城妖精界的机关报呢,意义不同凡响。想想看,第二天一大早,百叶林和红久河领域所有居民爪上都能收到关于“神仙外卖”新鲜出炉的广告,这是多么值得骄傲的豆腐块呀!    他诺满心欢喜。    等到夜色完全落下时,小海獭的视力已经完全恢复。他感觉自己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好,连天上细碎的星光都能数得清。    而他的小老板也身披月光,往家赶来。    月色与你    久违的夜晚, 久违的月。    一个美得让魂魄颤抖、心灵涤荡的夜。    夏天。    晴朗。    小海獭站在院子里,一时茫然。    原来在他看不到的时候, 院子的角落早已杂草丛生。    藿香蓟,地桃花,不知名的小白花。    一簇矮小的朱瑾悄然冒头。艳丽的红花在墨色的枝头燃烧, 毫不吝啬地吐出丝丝甜蜜的香气, 掩盖住丰熟的绿植的气味。    月色染上绿意,一派盎然。那是主人从来不曾浪费过一寸目光的小小角落,蓬勃的生命之气从不需要允许。    蟋蟀,蝉,没有露脸的纺织娘。    虫儿对月浅浅吟唱,是思念,是新生,是咏叹。    抬头,耀眼的下弦月是一枚玉色的小舟, 躺在翻浪的云海里, 自在地向西游去。    谁在乘船?    星光点点,从墨黑的夜的幕布中渗透,下降, 四溅,滴落在片片绿叶之上, 凝结成露水。    每一颗澄澈的露珠里, 都倒映着一个发光的人。    罗飨融化在月光的湖水里。    月色是透明的, 心也是透明的。    小海獭看着, 看着,目不转睛。    忽然,他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