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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谁说我们要回家?

    “回虎头城?”

    听到副将的建议,李牧之正在擦拭横刀的手停住了。他抬起头,眼神像是一把刚出鞘的匕首,冷得让人心里发毛。

    “回去干什么?回去当缩头乌龟,等着宇文成都那八十万人把城围得水泄不通,然后我们在里面数着米粒过日子?”

    副将愣住了:“可是将军,咱们现在虽然换了装,但毕竟只有三千人。而且这里是敌后,宇文主力就在百里之外……”

    “正因为在敌后,那才是我们的天下。”

    江鼎接过了话茬。他手里正拿着几张从大晋斥候尸体上搜出来的军令,一边看一边冷笑。

    “你看这军令。宇文成都这老狐狸,现在全军压上,摆出了一副要跟虎头城决一死战的架势。他的中军、左翼、右翼,连成了一片铁桶阵。”

    “他以为我们会回城协防。或者是像以前那样,去断他的粮道。”

    江鼎把军令揉成一团,随手扔进火盆。

    “粮道咱们上次截了水师的,他肯定早就加派重兵把守了。再去那种地方,那是往人家口袋里钻。”

    “那……咱们去哪?”铁头把刚装好的连弩机那咔咔作响的扳机按得飞起,一脸的急不可耐。

    江鼎和李牧之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裡看到了一种疯狂。

    江鼎走到地图前,没有指虎头城,也没有指粮仓。

    他的手指,狠狠地戳在了地图正中央,那个标注着“红叶岭”的地方。

    “这这这……”副将看清那个位置,吓得差点没咬着舌头,“这不是宇文成都的中军侧翼吗?这离他的帅帐只有不到五十里!周围全是他的精锐!”

    “对,就是这儿。”

    李牧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这儿有什么,你知道吗?”

    副将摇头。

    “这儿有宇文成都的‘眼睛’和‘耳朵’。”

    江鼎解释道:“根据咱们‘鸽巢’传来的情报,红叶岭上架设了大晋最新式的‘传令烽火台’和‘旗语塔’。宇文这八十万大军的调度,全靠这里发号施令。”

    “把这儿拔了,宇文成都就是个瞎子,是个聋子。他那八十万大军,就会变成一堆没头苍蝇。”

    这才是真正的“打蛇打七寸”。

    比起偷几袋粮食,直接瘫痪敌人的指挥系统,这才是现代战争的打法。

    “可是……那是重兵把守啊!”副将还是有些担心。

    “重兵?”

    李牧之冷笑一声,拍了拍腰间那个刚挂上去的、圆滚滚的黑铁罐子——那是北凉兵工厂刚出的“加强版震天雷”。

    “咱们现在这装备,哪怕是阎王殿,只要我想进,也能给他炸个窟窿。”

    更重要的是,宇文成都绝对想不到。

    一支刚在烂泥地里滚过、理应仓皇逃回老家的残军,竟然敢这么大胆,直接往他心脏上插刀子。

    “咱们不回虎头城。”

    李牧之翻身上马,那匹挂满了新式武器的高头大马发出兴奋的嘶鸣。

    “咱们就在这外面飘着。”

    “今天拔了他的旗语塔,明天烧了他的工匠营,后天再去截杀他的传令兵。”

    “我要让宇文成都每天晚上睡觉都不敢闭眼。我要让他觉得,咱们这三千人,比那三十万守军还可怕。”

    “这就叫……”

    江鼎在旁边笑着补充了一句:

    “特种游击战。”

    ……

    半个时辰后。

    三千精骑,没有往北回虎头城,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向着南边——也就是敌人大军腹地的红叶岭,全速突进。

    他们没有打旗号。

    所有人都换上了从大晋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军服。虽然有点不合身,还有点血腥味,但在这烟尘滚滚的战场上,这就是最好的伪装。

    “都给老子听好了!”

    铁头骑在最前面,这货现在穿得像个大晋的偏将,只是手里那把陌刀怎么看怎么违和。

    “待会儿见了人,别急着动手。听哥的口号。”

    “要是有人问口令,就喊‘宇文大帅万岁’。记住了吗?”

    “记住了!”后面的士兵们哄笑。

    这就是北凉军。

    一旦不用端着“正规军”的架子,这帮兵痞的创造力简直无穷无尽。

    红叶岭下。

    一支大晋的巡逻队拦住了去路。

    “站住!哪部分的?”巡逻队长警惕地举起长枪。

    铁头大大咧咧地策马上前,那副趾高气扬的劲儿,装得比真的还像。

    “瞎了你的狗眼!没看见这是什么吗?”

    铁头指了指自己马鞍上挂着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铁罐子”和“连弩机”。

    “这可是大帅急着要的‘秘密武器’!是从水师那边刚运过来的!耽误了大帅的事,你那脑袋够砍几回?”

    那巡逻队长被铁头这气势给镇住了,又看了看那些确实没见过的精良装备,心里先信了三分。

    “那……口令?”

    “天王盖地虎!”铁头张嘴就来。

    那是上一旬的口令,早就过期了。

    巡逻队长一愣:“不对啊,今天的口令是……”

    “噗嗤!”

    话还没说完。

    一支短小的弩箭,已经从铁头马鞍侧面的那个弩匣里飞出,精准地钉在了队长的咽喉上。

    与此同时,后面的三千北凉兵同时动手。

    没有喊杀声。

    只有弩机弹射的“崩崩”声,还有利刃切过喉咙的“嘶嘶”声。

    几百名大晋巡逻兵,连警报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了。

    “今天的口令是……”

    江鼎骑着马慢悠悠地走过来,对着那个还在抽搐的队长尸体补了一句。

    “这天下,是北凉的。”

    “清理干净,换上他们的衣服。”

    李牧之看都不看一眼地上的尸体,目光直指山顶那座高耸的旗语塔。

    “咱们去给宇文大帅,换个发号施令的人。”

    这一天。

    原本应该是一场北凉军的亡命逃亡。

    但在李牧之和江鼎的手里,它变成了一场针对大晋中枢神经的……

    外科手术式打击。

    而虎头城,那座他们“抛弃”的孤城,此刻正安安静静地伫立在北方。

    城头上,在那面高高飘扬的黑龙旗下。

    白发苍苍的张载(前面把张载护送回去了,城里需要他),正看着手里那张刚从鸽子腿上取下来的纸条,那满是皱纹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这两个小兔崽子。”

    “真他娘的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