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克.戴利是一个疯狂的完美主义者。

    这种特质渗透在他生活中的每个角落。

    他打扮得总是像电影里的那些百万富翁，细致华丽又不失品味，绝不允许自己看上去像个有钱的土鳖。

    饮食和家居，他也都精挑细选。

    对待篮球就更是如此了。

    他每天工作16个小时，为每一场比赛制作详尽的计划，事无巨细地与助理教练保持高频沟通。

    他的助理教练迪克.哈特已经54岁，却还是时常在凌晨被戴利的电话吵醒。

    就是这么一个完美主义者，今晚却打了一场如此不完美的比赛。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摆阵容了。

    如果不用篮板博士，活塞队的防守篮板就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如果用他，兰比尔的低位进攻基本就废了。

    他不断在脑海中推演着各种破解困局的方案，他一直在自责，自责自己临场反应太慢。

    可后来他发现，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非得怪自己。

    今晚的局面，换任何人来执教都不可能保证篮板安全。

    因为达拉斯小牛拥有的不是两个新秀，而是未来，联盟也许最可怕的前场组合！

    他们现在当然还有很多缺点。

    比如，飞猪防守不好。

    比如，两个人的跳投都偏喜剧。

    但这对锋线组合的冲击力和篮板拼抢能力，现在就已经是联盟顶级的水准。

    83年接手活塞时，查克.戴利称“活塞是支未来俱乐部”。

    他相信，伊塞亚.托马斯和比尔.兰比尔的内外线组合，能让活塞在未来几年内跻身争冠行列。

    但现在，看着飞猪和乔安，戴利发现“未来俱乐部”不仅仅只有活塞。

    火箭、公牛、小牛......84年选秀后，这个联盟就他妈像在养蛊一样。

    未来，说不准会落到谁的手里。

    未来的血腥还太远，但当下的惨烈近在眼前。

    比赛还在继续，活塞难改颓势。

    随着比尔.兰比尔的低位进攻受限，刺客不得不承担更大的得分压力。

    小牛队今晚并没有太好的办法遏制刺客，可光刺客一个人打出高光，并不能让活塞队起死回生。

    刺客一直在得分，球队却一直在落后。最恶心的是，他还一直在承受那两个菜鸟的垃圾话攻击。

    当比赛进入第四节，活塞队依然落后8分时，微笑刺客的忍耐到了极限。

    这一回合，乔安低位策应，将球传给了及时切入的飞猪。

    巴克利无视了守在篮下的兰比尔，直接攻框。

    在空中，兰比尔势作挥手封盖，实则用手肘狠狠撞向巴克利。

    与此同时，回追到篮下的刺客也从背后拽住了飞猪的手臂。

    失去重心的巴克利轰然坠落，裁判响哨。

    这是一个没有恶意犯规的年代，所以再凶狠的侵犯，也只会被吹一个普通犯规。

    重聚竞技场内嘘声一片，兰比尔还没来得及得意，摔得七荤八素巴克利便直接抱住他的双腿，也将他掀翻在地。

    然后，就出现了现如今NBA联盟最常见，却也是大卫.斯特恩最不愿意看见的画面。

    球员、教练和裁判混乱的涌向事发中心。

    球员们相互推搡，爆粗口，甚至挥拳。

    裁判在一群肌肉壮汉中徒劳地挥舞着手臂，维持着并不存在的秩序。

    比赛被迫中断，无数家庭的女主人指着电视大骂：

    “我都说了，让孩子少看点NBA。看看那些野蛮人，他们简直太粗鲁了！”

    这就是美国人双标的道德标准，他们能接受运动纪录片一上来就进行残忍的近身肉搏，却不能接受篮球运动员在场上近身肉搏。

    乔安自然也陷入混乱之中，他摁住了挣扎起身的兰比尔，试图控制局面，方便飞猪输出。

    但巴克利见乔安摁住兰比尔后，居然选择了调转目标去找刺客。

    “嘿，白痴，嘿！你去哪儿！？操！”

    乔安都服了，上次相互绊倒，这次没有及时夹击，这混蛋就不知道团队合作吗？

    乔安看了眼被自己摁住，仍在徒劳扭动的兰比尔，本来想直接起身，但......

    来都来了。

    “砰！”

    乔安顺便给了兰比尔脑袋一肘，氛围都在这儿了，不肘不礼貌。

    另一边，飞猪试图在相互推搡的人群中捕捉滑溜的刺客。

    刚拽住刺客的球衣，巴克利却不知道被谁重重推了一下，庞大的身躯顿时歪斜，连带着刺客一起摔向地面。

    混乱中，刺客下意识的死死拽住巴克利的球裤。

    人群里，人们只听见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

    巴克利硕大的屁股加上刺客的拉拽，让80年代紧身又短小的涤纶球裤，如同纸片般应声而破。

    并且，熟悉的体位再次出现。刺客摔到地上，失衡的飞猪正往下坐。

    那一瞬间，刺客的一生在自己脑中迅速闪过。

    他最后思考的问题是——这白痴为什么打球不穿内裤！？

    没有任何隔阂，飞猪的裸眼直接怼在了刺客头上。

    “噢不，操！不！”电视机前的阿奎尔大喊着闭上了眼睛，他瞬间觉得自己之前遭受的所有委屈和羞辱，简直都不算什么了。

    好兄弟刺客切切实实的治愈了他。

    托马斯立即将飞猪推开，连滚带爬地冲出人群，扶着技术台干呕。

    今晚早些时候，他才被迫亲吻了特里普卡那个堪比粪坑的口腔。

    刚刚又亲吻了真正的粪坑！

    他就知道这些混蛋不如女清洁工一半干净！

    刺客的灵魂在今夜遭受了成吨的污染与创伤，就算去一百次教堂用圣水冲洗也洗不净！

    混乱的冲突终于平息，刺客依然在干呕，兰比尔则捂着肿起大包的脑袋，朝裁判控诉乔安刚刚的暴行。

    活塞双煞因为无法忍受今晚的狼狈局面，所以才决定给新秀们一点点职业篮球的震撼。

    结果一番操作后，他们更受不了啦！

    面对兰比尔的指责，乔安并没有摊手装可怜。因为就算裁判认定他刚刚是故意打人，他也只会吃一个普通犯规而已。

    所以他反而气势汹汹的指着兰比尔的鼻子：

    “闭嘴把杂种，我只是在做你刚刚对查尔斯做的事情！”

    乔安说完，等待着巴克利的垃圾话配合。

    结果一扭头，只看见飞猪捂着屁股跑进了球员通道，他不得不回更衣室换一条新的球裤。

    乔安：......

    为什么每次我们的配合都如此生涩？为什么每次都要出意外？为什么每次都是屁股？

    就不能打一次真正的漂亮仗吗？

    乔安决定，这场比赛之后，一定要放下成见，和飞猪商量好篮球之外的配合策略。

    这种默契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并且这件事也提醒了乔安，以后打球一定要小心。

    毕竟这支正经球队里，打球不穿类裤的不仅仅只有飞猪一人。

    虽然结局不算完美，但小牛队还是以“胜利者”的身份赢得了80年代NBA的日常加赛环节。

    现在重新进入篮球正赛。

    接下来的比赛里，活塞遇到的困境和之前差不多。

    刺客还在恶心今晚发生的一切，所以没有再节外生枝。

    兰比尔头上还顶着一个大包，暂时也不想再进入缠斗。

    而现如今的活塞还远称不上是坏孩子军团，只要刺客和兰比尔偃旗息鼓，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动作。

    现场解说蒂姆.瑞安都有些不习惯刺客和兰比尔现在的球风：

    “对活塞来说，这可真是罕见的平静。

    我想，乔安和查尔斯已经用他们的方式告诉了全联盟，他们来了！”

    最终，小牛队的双矮阵容彻底冲烂了活塞内线，球队在主场以9分优势拿下活塞，迎来开门红。

    乔安全场26分17个篮板5次助攻1次抢断2次封盖。

    飞猪全场18分15个篮板2次助攻1球裤，三分4投0中。

    重聚竞技场的欢呼声，终于成了唐纳德.卡特幻想中的样子。

    乔安和巴克利完全兑现了达拉斯球迷的期待。

    微笑刺客比赛结束后碍于形象，与小牛队的其他人球员握手、拥抱。

    但很显然，他并不打算与小牛队那两个恶劣的新人有过多接触。

    特别是巴克利！

    然而，乔安主动叫住了刺客：

    “伊塞亚，真谢谢你帮阿奎尔的忙。托你的福，现在全达拉斯都知道，没有他，我们一样能赢球！”

    刺客没有回答，他现在只想赶紧回更衣室刷100次牙。

    结果他刚转身，就又听见乔安在大喊：“伊塞亚，就这么着急吗？”

    “法克，你到底想说什么！？”刺客不耐烦的咆哮。

    “就是提醒你，你忘了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教训，不是说要给我第一次教训吗？在哪儿？”

    伊塞亚.托马斯的身体止不住颤抖，他再次转身，近乎小跑着冲进了球员通道。

    这个该死的菜鸟！

    就不可能会有第二个像他这么无礼的新秀！

    下一场比赛，活塞的对手是芝加哥公牛，托马斯将遇上另一个不可一世的新秀迈克尔.乔丹。

    刺客几乎敢肯定，连乔丹也不敢对自己这么放肆！

    可此时此刻，无论刺客多屈辱，多么不爽，他也只能灰溜溜的离开重聚竞技场，只能眼睁睁看着第二天的报纸上，出现乔安和飞猪耀武扬威的照片。

    这就是竞技体育。

    这里的胜负很简单，也很残酷。

    今晚，无论刺客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

    他被乔安踩在了脚下！

    进入采访时间后，记者们在询问飞猪之前的冲突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他抛头露腚。

    记者们在拍摄乔安和简.方达拥抱。

    记者们还发现，小牛队主帅寄吧.莫塔和助教杰里.斯隆都没了踪影。

    正常来说，胜方的主教练不会那么早离场。

    赢了球，谁不想在镜头面前出出风头呢？

    与此同时，豪华包厢外，小牛队老板卡特的房门被“咚咚咚”地敲响

    总经理松居帮忙打开后，发现来者正是“失踪”的两个教练。

    松居紧皱眉头：“你们怎么在这儿？你们不是应该在场上接受采访吗？”

    斯隆也在劝阻：“算了迪克，我们回场上吧。”

    莫塔没有理会任何人，径直走进办公室，盯着老板卡特的眼睛：

    “嘿唐，告诉我，没有马克，我们能不能赢？告诉我的助理教练杰里，我们的执教生涯有没有到尽头？

    告诉我唐。

    说话！”

    卡特脸上原本的错愕很快融化，继而绽放出灿烂无比的笑容，露出满口黄牙，拥抱自己的教练。

    作为一个有原则的资本家，他绝不允许一个教练在自己面前这么说话。

    除非他能率队赢球，能让球队赚钱。

    “你知道的迪克，“卡特拍了拍自己主教练的后背，“我一直都是信任你的，再说了，就算你今晚输球，我也不会真炒掉你们。众所周知，我是一个念旧情的人。”

    阿奎尔关掉电视，为自己的好兄弟刺客默哀了五秒。

    漆黑的房间中，看着满地的酒瓶，这位81年状元深呼吸了一口。

    事实证明，球队的新体系确实可以赢球。

    事实证明，现在没有任何人能帮得了他。

    除非他自己站起来帮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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