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8章 郭家令
常青看着自家大人微微踉跄的步伐,他双臂环抱,真就是搞明白了。
一开始就豪取强夺,上演父夺子妻的大戏,又逼着人家夫妻两和离。
现在倒好搁人家床榻跪一晚上就换一个吻。
就这得不偿失的操作他还沾沾自喜。
本来杀了长公主府的刺客就算了,还非要将尸体大卸八块给人丢回去。
他眼下是越发地看不明白自家主子的操作。
受虐狂吗?
要不要找军医看看脑子。
“镇国公。”
一道清洌的嗓音开口。
沉迷回味中的阮熙脸一下子冷下,厌厌地抬眸。
对方一身紫色官袍。
那张读书人的清冷淡雅配上世家大族的铮铮傲骨,还真是格外的刺眼。
“崔相,这一大早官袍都未曾脱下,来我这是做什么?”
崔颢面无表情,沉沉开口,“奉命调查长公主府碎尸案。
还请镇国公和我走一趟。”
阮熙咧嘴冷笑,双手叉腰,身强力壮,周深散发着阵阵杀气,“崔相这是何意?怀疑我杀人分尸?”
“例行公事询问,我与镇国公同为官僚,应该好生配合。”
旁人见了镇国公谁敢这么说话。
偏偏他崔颢无所畏惧,他是河西崔氏,祖父是太师,自己又是正三品官员,常年处理各类案件,叛党逆贼,死在他手上的多如牛毛。
他可不是翰林院那些嘴皮子厉害的读书人。
“本国公不是不配合,而是跪了一夜的菩萨,膝盖有伤,常青你跟着崔相一同回去,好好配合调查,莫让旁人落了口舌。”
他眼神里带着几分得意。
“哎。”刑部侍郎李克皱眉,此人也太嚣张了,就这样打发他们刑部。
崔颢眼神微眯,带着几分危险。
“主簿。”
“属下在。”
“随我一同进去问询。”崔颢他也是个硬骨头,岂是你说挑衅就挑衅的。
沈府。
“我儿啊,是哪个贼人伤了你。”李金花嗓门声又大又吵。
本来左臂被人刺中疼得他快要死了,她这一嗓子一嗓子嚎着沈决明更不耐烦。
“别哭了。”
这一嗓子李金花瞬间小了声。
“哥,你大晚上去长乐坊做什么?长乐坊的治安这么差吗?”
长乐坊。
不就是那个小贱人住的地方。
李金花像是一下子找到了罪魁祸首一样,扯着嗓子就吼道,“我就知道那女人是个狐狸精,儿子你别不信,你靠近她准没好事。
儿子,你好不容易想开了把她给我休了。可不要再给她勾去魂。”
李金花骂骂咧咧,“儿子,娘给你找了一个更漂亮的更能生养的。”
说着她向后招了招手,只见一个扭着水蛇腰的女人走了进来,勾栏样式的发型,“大人。”
再加上那说话的强调一看就知道是扬州的瘦马。
这李金花可是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
她就不信儿子见到这么一个美人心里还有那狐狸精。
沈决明本就一顿子的怒火,他现在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杀了长公主和阮熙。
这两个人想把他当垫脚石这辈子都不可能。
他已经让人秘密给刑部传了消息,想必刑部的人眼下已经去了镇国公府。
荣郴,他倒要看看,一个狗腿子一个前夫,她选择帮哪个。
“大人~”瘦马大着胆子上去,手刚碰到沈决明。
“滚!”沈决明怒吼一声,挥袖带动受伤的手臂,伤口瞬间渗出血。
“儿啊。”这李金花一巴掌将新买回来的瘦马摔倒在地,自己个冲上前,结果被绊倒深深砸下去。
疼得沈决明惨叫出声。
“啊——”
沈雯赶紧把大夫请回来,这伤还没好,手又被压断了。
沈决明猩红着眸子,死死盯着李金花,咬牙切齿,“母亲你若再敢擅自做主,就别怪我不客气,将你送回去。”
“儿啊,儿啊,母亲不是有意的。”李金花还要哭两嗓子。
被吓坏的沈雯拉着母亲就走。
最近哥实在是太吓人了。
而且哥那么喜欢嫂嫂,却和嫂嫂和离,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她若是把嫂嫂劝回来,那哥一定会对她刮目相看,那她的婚事,哥一定会上心。
沈雯说着丢下李金花就出门。
“哎,你个死丫头,你跑哪去。”
玉兰居。
京妙仪深吸一口气,转眸看到对她星星眼的宝珠,愣了一跳。
“你个傻丫头,吓坏了吧。”她说着上前拂去她衣衫上粘着的草。
估计这丫头又被击晕随意丢在外面。
不行她必须得想个办法,这玉兰居不能谁想来就来。
“小姐,你好厉害啊,居然能让镇国公跪在你床边一整夜。”
京妙仪点了点她脑袋,“这是什么好事吗?”
“当然,这镇国公是长公主的人,若现在她是小姐的人,那小姐想要对付长公主岂不是容易许多。”
人心最是复杂的。
利益才是最牢靠的纽带,她要想让阮熙和长公主决裂,决不能简单地利用他这点癖好。
“嘘”京妙仪将手抵在唇边。
宝珠点头,“小姐你就放心,我绝不乱说。”
“四姐姐在吗??”
“妙音?”
京妙仪连忙走出去。
京妙仪一身粉嫩窄袖衣衫看到她是脸上带着笑,要跑进来,膝盖传来的疼,她才反应过来,一拐一拐地走进来。
她摇了摇头,让宝珠将药箱拿过来。
“四姐姐的药就是厉害。”京妙音对着膝盖呼呼。
这大伯父也真是狠心,这膝盖昨夜定然跪了好几个时辰。
“你这膝盖有伤还闲不住?”
“父亲去鸿胪寺任职,我这才有机会偷跑出来的。”
五妹妹还是孩子心性。
“所以来找我是想吃什么了?”
“脆皮鸭、炙羊腿、还有桂花酥、芙蓉糕、最后还有玫瑰酿。”
京妙音到底是年纪小,说去吃的时候还咽了咽口水。
“好,我一会就去给你做。”
京妙音见四姐姐起来这才反应过来,她来这里是有正事的。
“四姐姐,你知道这个吗?”她说着掏出一块银制令牌。
缠枝竹云令上面带着鹰。
这是郭家令。
当年父亲被郭镇判斩首时,他看到他亲卫腰间挂着就是这样的腰牌。
“五妹妹,你这令牌从何而来?”
“我们回神都的途中遇到刺客,这是我偷偷从刺客的身上拽下来的。”
郭家,郭家竟如此害怕京家,这尚未回神都,刺杀的人已经安排下去。
这些人倒是连演都不演。
伯父不过是个鸿胪寺卿,这郭家到底在忌惮什么?
“这是郭家令。”她本不打算说,但想想她的告诉五妹妹该提防哪些人。
“这令牌我收起来。”她说着就要着实拿走。
京妙音先一步抢过去藏进袖子里,“四姐姐这是我偷偷拿的,到时候要是爹发现不见我又要跪祠堂了。”
京妙仪只能叮嘱她,不要让外人知道这个,更不能和别人提起她遇刺一事。
“沈小姐?”宝珠刚出门就看到沈雯登门,她眼底闪过不满,这沈家人还敢来这。
宝珠心里头气愤但想着小姐的大事压着脾气。
“我是来找嫂嫂的。”沈雯说着将手中的礼品丢给宝珠,大摇大摆闯进去。
真没规矩、没规矩。
宝珠气的对着空气就狠狠来几拳。
一个二个真当玉兰居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嫂嫂。”沈雯推门进去就看到一个陌生人出现在京妙仪的身旁,眼神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见对方执着朴素,料定对方一定不是名门望族。
“那个谁,你坐这干什么?我渴死了赶紧给我倒杯水。”
京妙音是京家最小的孩子,养得是天不怕地不怕,最不受规矩教条的。
“你这人真有意思,没长手吗?自己不会倒水?
还有不要一上来就攀亲戚,四姐姐现在是未婚你懂不懂,你这句话一出,让我四姐姐日后如何嫁人。”
“你,你谁啊,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道不知道我哥可是四品吏部侍郎。”
“哦,好大的官?”京妙音阴阳怪气,“我祖父还是三朝元老,先帝、当今陛下的老师。”
“你……”气得沈雯牙痒痒,“嫂嫂这是你京家人?怎么如此粗俗。”
“粗俗?我……”
眼看着看两个人要打起来,京妙仪出声,“沈妹妹,你来有事?”
“嫂嫂、我哥受伤了,可严重了,流了好多血,你要不和我一起回沈府看看哥?”
受伤?
他昨天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难道……阮熙!
他动的手?
什么章程?
他沈决明可是长公主的高级男宠。
长公主这么多男宠里最喜欢的就是沈决明,否则又怎么会四十多还要第三嫁。
那可是抛弃了后宫嫁给他沈决明。
阮熙这是脑子抽风了。
“我再说一遍我四姐姐和你们沈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非要一口一口嫂嫂这是做什么?”京妙音不爽地开口。
“不是管你什么事情。”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
好在这时又来人了。
“李内侍,你怎么来了?”京妙仪有些诧异。
毕竟她上次进宫可是把皇帝气个半死。
李内侍左瞧瞧右瞧瞧,果然和章太医说的一样,人已经大好了,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些天他可是生生按住陛下想要来的心。
“老奴这是来送进宫参加赏花宴的帖子。”李内侍说着让人将东西送上前。
“听赵葭郡主说京小姐你生了一场重病,赵葭郡主特意从陛下那讨来的。”李内侍说着亲自将锦盒递上前。
“京小姐,这可是圣恩,记得入宫面圣谢恩。”
李内侍这话说得够直白了。
毕竟天子也是要面子的,怎么也得哄一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