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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镜中遗言破迷雾

    林夏站在茶水间门口,手里的抹布还在拧水。她没抬头,但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刚才那句话还在耳朵里回响,像一根线缠住呼吸。

    她放下抹布,把清洁车往员工通道推。走廊尽头没人,她拐进消防楼梯间,门一关,背靠在墙上。

    这里没有监控。只有铁栏杆和水泥地,空气闷,但安全。

    她解开制服第二颗纽扣,从内衣夹层取出录音笔。手指按了播放键。

    “真女儿在门外,没来得及开门……”

    声音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听了一遍,又按了重播。再一遍。三遍。

    她闭上眼,脑子里翻出母亲的日记本。纸页发黄,字迹潦草。最后一页写着:“雨下得太大,我敲了半小时门,没人开。他说我不该回来。”

    时间对上了。都是晚上。都是门不开。

    她睁眼,盯着楼梯间的水泥墙。沈老太太说的“真女儿”,是不是就是母亲?母亲那天回来找人,被拦在门外。而老太太知道,却没能开门。

    她把录音笔收回夹层,拉好衣服。站了几秒,才推车出去。

    第二天清晨,她戴着眼罩去报到。右眼周围贴了一块淡红色的纱布,边缘用胶带固定。

    赵姐看见她,眉头皱了一下。“怎么了?”

    “过敏。”林夏低声说,“昨晚开始痒,医生说是粉尘引起的。让我避开古董区。”

    赵姐打量她一眼。“你擦铜镜的时候喷了清洁剂?”

    “嗯。可能金属氧化的味道刺激到了。”

    赵姐没说话,低头看排班表。林夏站在旁边,手指轻轻敲了三下车柄。一下,两下,三下。

    “那你今天别去二楼了。”赵姐终于开口,“去阁楼吧。那边堆着二十年的旧东西,没人管。你要是能分分类,也算帮个忙。”

    林夏低头搓手。“我以前在旧货市场干过。东西乱归乱,但我认得怎么整理。”

    “阁楼灰尘更大。”赵姐看着她,“你确定?”

    “一个人干活,不会影响别人。”林夏说,“而且听说最近要捐一批老物件?早点理出来,也方便交接。”

    赵姐盯着她看了几秒。眼神有点冷。不是怀疑,是提防。

    “行。”她合上排班表,“钥匙在前台。上去之前登记。”

    “谢谢赵姐。”

    她转身走开,脚步平稳。走到拐角才停下,靠墙站了两秒。手指又敲了三下。

    阁楼。二十年的旧物。没人去。

    她知道那里会有东西。

    回到前台,她签了名字,领了钥匙。铁钥匙很沉,表面有锈。她攥在手里,往东侧楼梯走。

    楼梯窄,只容一人通过。中途经过一处转角,她听见楼下有脚步声。低头一看,陈管家正从主厅走出来,手里拿着文件夹。

    她贴墙站住,等他走过。

    陈管家抬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点了点头。她也点头,继续往上。

    第三层走廊尽头是铁门。门上有锁孔,她插进钥匙,转动。

    咔的一声,门开了。

    里面黑。窗帘拉得很严。她摸到墙上的开关,按下。

    灯闪了两下才亮。光线昏黄。满屋都是箱子和柜子,盖着白布。地上积灰,踩上去会留下脚印。

    她关上门,反手锁上。从口袋里拿出微型相机,对着四周拍了三张。一张门口,一张窗边,一张中央区域。

    然后她走到最近的一个五斗柜前,拉开最上面的抽屉。

    空的。

    第二个抽屉,有一叠信封,用橡皮筋捆着。她没动。只是记下位置。

    第三个抽屉卡住了。她用力拉了一下,才打开。里面有个布包,颜色发暗。她没解开。

    她退回几步,环视一圈。发现角落有个小梳妆台。木头老旧,漆面剥落。镜子碎了一角,剩下部分蒙着灰。

    她走过去,手指贴上镜框。开始默数:一、二、三。

    没有声音。

    她皱眉,换手再试一次。左手贴上去。一、二、三。

    还是没有。

    她放下手。可能是太久没人碰,心声已经散了。

    她转向梳妆台的抽屉。拉开第一个。一堆旧发夹,还有半瓶香水。瓶子玻璃厚,标签没了。

    她闻了一下。味道很淡。但能辨出一点沉香。

    和母亲那瓶一样。

    她把瓶子放回去,关上抽屉。

    这时听见头顶有响动。像是老鼠在爬。她抬头看天花板。木板缝隙透出一点光。

    她没动,等声音停了才继续。

    走到另一边,看到一个立柜。柜门半开。里面挂着几件衣服。布料发脆,颜色褪得看不出原样。

    她伸手碰了碰衣角。手指刚接触,立刻缩回。

    有人来过。

    衣服上的灰被蹭掉了一块。痕迹新鲜。

    她后退两步,看向门口。

    钥匙还在锁上。

    她刚才进来时反锁了门。现在锁没动过。

    她走回五斗柜,打开第二个抽屉,取出那个布包。轻轻解开。

    里面是一张照片。

    泛黄。三人合影。一个老太太抱着小女孩,旁边站着年轻女人。老太太是沈老太太,小女孩看不清脸,年轻女人穿着佣人制服。

    她翻过照片。背面有字:“一九九九年春,与阿秀和囡囡摄于后院。”

    阿秀是母亲的小名。

    囡囡是谁?

    她盯着照片,手指收紧。

    突然听见门把手转动。

    她猛地抬头。钥匙在锁眼里转了一圈,停住。

    外面的人没进来。

    她迅速把照片塞回布包,放回抽屉。退到墙角,蹲下身,假装在检查地板。

    门开了。

    一道影子投进来。

    “李小兰?”是赵姐的声音。

    林夏站起来,拍了拍裤子。“我在。”

    赵姐走进来,扫了一眼屋里。“动作慢点。这地方不结实,别乱碰柜子。”

    “我知道。”林夏说,“刚才听见顶上有动静,像是老鼠。”

    “嗯。早就有。”赵姐走到立柜前,伸手拨了下衣架,“这些布料不能碰水,你清理的时候小心点。”

    “我记住了。”

    赵姐点点头,又看了她一眼。“眼睛怎么样?”

    “好多了。”林夏说,“不痒了。”

    赵姐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手搭上门把时,顿了一下。

    “你为什么非要来阁楼?”

    林夏低头搓手。“我说过了,不想影响别人。”

    “别人?”赵姐轻笑一声,“你第一天来就申请调岗,避开二楼,直奔阁楼。你说你过敏,可你昨天还主动擦铜镜。”

    林夏没抬头。

    “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没找什么。”她声音低,“就是想做点事。”

    赵姐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松开门把。

    “行。你做你的事。”她说,“但记住,有些东西,看到了也当没看见。”

    门关上。

    林夏站在原地,没动。

    手指慢慢敲了三下车柄。

    一下。

    两下。

    三下。

    她走到梳妆台前,再次拉开第三个抽屉。布包还在。她拿出来,重新打开。

    照片还在。

    她翻过来,再看背面。

    “一九九九年春,与阿秀和囡囡摄于后院。”

    囡囡。

    她母亲的孩子。

    可她从未见过这张照片。

    她把照片贴身收好。

    走到窗边,掀开一条窗帘缝。阳光照进来,落在地板上一块斑驳的痕迹。

    她蹲下,用手摸了摸。

    地上有刻痕。

    不是划的。是用尖的东西反复压出来的。

    她凑近看。

    是一串数字:1999.04.12

    她的生日。

    手指停在那里。